对蝶翼,很有一种虚幻感。
仲雪皱皱眉。从马车上缓步走下,“殿下阻住去路,这是何为?”
季徇冷冷一笑。“君侯可知这虚浮人世,人人都在争,争虚名,争虚利,甚至争女人。赢的人那么少,输的人那么多。知道为什么吗?”
仲雪好笑,“是什么?”
季徇敛好衣袖,缓缓道:“因为大多数人习惯轻敌。”
这下换仲雪冷笑了,确实是他轻敌了,没想到一向温文的公子季徇会等在这里守株待兔。
“殿下真是好计谋,不过你真以为凭这区区百人,就能阻住大魏铁骑?”
城阳君训练的骑兵卫兵是七国最骁勇善战的,素有魔兵之称。公子季徇不是武将,所带也非精睿,人数上亦不占上风。
季徇挺了挺脊背,“阻得了也罢,阻不了也罢,今日我是定要留下三春。”
仲雪鼻腔哼出一声,“她不是原来之人,更何况你怎知她会同意跟着你去?”
季徇反问,“你又怎知她不会?”
仲雪无语了,当年他亲眼见过无数次燕丹从他身边欢喜地奔向他,现在若是让三春选择,他很没信心她选的会是哪个。
季徇也没信心,这个三春是不是当年那个人还没办法下定论,倘若不是,那么他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空的。但不管是不是,他都要试一遍,否则一定会抱憾终生。
他道:“同不同意也要问过本人才知,君侯自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吧?”
仲雪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三春看在眼里,心中暗惊,凭他的心狠手辣,这仗还没打就已经替季徇担心了。
虽没见过这位赵国公子几次,但从本心,她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
深吸了口气,不等他们召唤,她掀起车帘走出来。
先对仲雪行了一礼,又对季徇一礼,“多谢殿下厚爱,小女甚喜君侯,甘愿留在君侯身边伺候。你我本是路人,还请殿下不要苦苦相扰。”
季徇苦笑,“你当真如此之想?”
“当真。”
他只觉嘴里发苦,当年他就被仲雪抢先了一步,难道今天旧事重现,她已经和他……
既然事实如此,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他踏上马车,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的话会是真的吗?
曾经的那个人说的话也并不全真,偶尔也会拿他开玩笑,骗骗他。
她说大丈夫一定要有志气。可有一次两人在外玩,寻不到回家的路,饿得前心贴后心。他们想买些吃的,却发现袋里一个铜板都没有。正巧路边的茶寮也卖包子,两人对着包子盯了半天,口水流了来,滴的人家的包子都湿了。
那卖包子的老板看他俩长得可爱,递给他们两个包子。
当时,燕丹拍着他的肩膀,义正言辞地告诉他,“阿徇,大丈夫一定要有志气,不食嗟来之食,你可知?”
“知。”他重重点头,决定饿死也不吃包子。
他回身要走,可一转脸他已经捧着两个包子啃起来。一边嚼,还一边甜甜地对他笑,甚至连一口也没留给他。
现在的她,也会像那个人一样,是在骗他吗?
心里很想这么相信,又不知该不该相信,甚至有更大的疑惑,她到底是不是她?这个念头折磨着他,如何想挥也挥不掉。
三春站在原地,望着季徇的车队渐渐离去,心里忽有一种悲凉,他们没见过几面,应不会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她却感觉到,她的话定是伤着他的心了。
仲雪走过来,轻声道:“你是怕我杀了他,才不跟他走的吗?”
她不知如何回答,只沉默不语。她确实怕他杀了他的。
轻叹一声,他手指轻轻掠过她肩头发丝,“风大,且去车上吧。”
三春回头望他,他的眼中那点点情意,是让她陌生的。她更喜欢看面目狰狞,大光起火的他,那样的他还知道怎么对付,可现在……
“君侯想要回了吗?”
他点头,忽然从身后抱住她。那是一个极用力的拥抱,整个身体都被他双手锁住,越拥越紧,像是要融入骨血。她回过头,看到他闭了双眼,发丝随着丝袍倾下,彼此脸颊相贴,脸上毫无表情,眼下却渗出……一滴泪。
“不要离开我?”他轻语,而破天荒的,她居然从他身上感到一丝软弱,绝不同于他平日的软弱。
她更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递给他一抹苦笑。离不离开,并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吧?
记起昨日问过他,因何要留她在身边。
他持着竹简浅浅笑,“对女人,本君一向不嫌多。”
只是个女人吗?她不知道,城阳君的女人何其多。或者他也像荆人一样,把他认成了那个记忆中的人吧。
关于这个问题,她咨询过风间。这位城阳君的贴身近卫告诉她,君侯曾有个喜欢的人,后来死了。三春猜测,这大约是那日在驭马坡看到的墓里的人吧。像这种情况,戏里都这么演的:翩翩公子年少时邂逅曼妙少女,而在少女死后开始五湖四海地收集她替身。然后他看到她,以为是那人再生,把她当替身带进府中,搞不好还能封个如夫人啥的。
“走吧。”虽不甘愿,还是乖乖地上了马车。
最起码这个仲雪还是讲理的,不会像秦太子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用强。
仲雪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发出一声幽幽长叹,即便再给她无数次机会,她依然心里还是顾念季徇多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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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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