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泽坐在陆枭平时画画时候的椅子上,翻着一页页标注着不同时间的速写或者素描或者油画,似乎已经知晓陆枭独处时的心情,这些画沉甸甸地提醒着他,某些感情是那样清晰可触碰,就在手里,就在眼前。
他想起那天在山上陆枭明亮地笑着同他说——“有些东西,有些事,有些人,要你亲自去一笔一划地去记录,才会印象深刻。”
原本淡定镇定如深邃古井一般的眼睛,盯着手里的一张张画,却已经是汹涌澎湃。陆枭一点一滴对他的好,像浮光一一掠过眼前。不是没有察觉,不是没有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好超乎了寻常,然而纪泽却从未想过,是这样一份心情。
此刻,他觉得自己身处海上,忙茫然不知所措。
最后一张,却是月光下,面无表情,四肢僵硬的自己,在陆枭的画笔下,像是个玉雕的人。纪泽看着这幅画,不用瞄到时间,立马就想起来,那是陈实被迫选择自杀的那天晚上。攥紧了拳头,后槽的牙咬得极其用力,像是极力抑制某些情绪。
纪泽深深地吸了口气,却感觉都是陆枭身上那种特有的烟味若有若无。他突然地就觉得愤怒了,于是,就连我呼吸的空气,你也要掺和一脚,是么?
没有用。
纪泽稳定了下自己的心情,这般想到,喜欢是你的事,而我们,是敌人。
门被带了上去,只有那本墨绿色的画册静静地躺在孤零零的椅子下面,仿佛没有被第二个人动过似的,安谧得像是定格在了照片里。
陆枭静静地坐在车子里,车窗全部都打开,午后的风卷着春天里各种的草木清香从车子里穿过。他深深地吸了口烟,享受般地又一点点吐出来,随着风迅速散去。坐在他身边副驾驶座上的贝壳被烟味呛了下,打了个喷嚏,转转脑袋又蜷缩成一团。
陆枭腾出一只手摸摸贝壳的脑袋,笑着对小猫咪说道,“嘿,贝壳,好像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说罢将烟摁到烟灰缸里,动作流畅优雅地发动车子,车子迅速启动,像黑豹般在路上奔驰着。
陆枭推开门,正见到纪泽一个人站在收银台边上,低垂着头,安静地看着手里的书。浓黑的睫毛投下y-in影,弧度美好。店里的音乐也在缓缓流淌。你看,这个人,有时候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他心静安定,并且忍不住地要去讨好他。
纪泽以为又人来了,习惯性地抬头声音清亮地问好道,“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见是陆枭,又羞赧地放下手中的书,颇不好意思地道,“啊,原来是枭哥,这个,刚刚看入迷了……”
陆枭不以为意地一笑,将贝壳放下来,任它四处蹿去,走上前去,双手撑在收银台上,打趣道,“我的小花店可不能交给阿泽你,照你这样的经营态度,说不定那天就会倒闭。”两人不过隔着小小的电脑显示屏,陆枭低低地笑着说话,烟味夹杂着他身上说不清楚的清爽味道扑面而来,让他想起方才在画室里滋味复杂的回忆,让纪泽不由自主地就想往后退。
“枭哥,我这不是过偶尔看店嘛……”纪泽转过头吱唔道,这个时候,他真的不愿意与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丝毫接触。别说他们都是男人,就算是女人,陆枭的接近也是绝对危险。
陆枭倒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面前的纪泽正背对着光线,清俊的五官,面上有深深浅浅的y-in影,好似有很多很多说不出的情绪在脸上蔓延,掩盖着心迹。
“来,你看我多好,就算你这个保镖如此不尽职,我还记挂着你。”陆枭打趣着提起手中漂亮的点心盒子,正是纪泽曾经与他闲聊时提到过的一款,自己只是说“那个味道好像尝起来还不错。”只是两个月前偶尔的一句话,没有想到,陆枭却记得。
纪泽愣愣地接过陆枭手里的东西,方才在画室的时候,那种酸涩的心情,像是吃了春天里刚成熟的李子慢慢涨涨地蔓延开来,无法控制,无法掌握。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盒子,原本缄默的心情更加憋闷,抬头只看到陆枭轻松的背影向沙发走去,纪泽甚至可以从脚步上判断陆枭此刻的心情是高兴的,放松的,带着一点点雀跃。
而自己却像是被放逐在海上,还被当头浇灌了一场大雨,淋漓不堪。
他当然没能发现,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陆枭,却是狡黠地哼笑了下,我的卧底先生,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呢,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不是么。
一个人的心情在苦苦克制,而另外一个人的心情正在肆无忌惮地从细节处展露。自从纪泽看过陆枭的秘密画册之后,某些一直迷惑不解的豁然开朗,陆枭对自己的好,偶尔一个帮忙盛汤的动作,温柔地叮嘱自己的言语,带着欣赏和喜爱的眼神,所有的这一些都被赋予上了新的色彩。
纪泽隐隐克制着自己,他并不是歧视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但是,陆枭却让他感到害怕。不是害怕于他的身份与势力,y-in狠与狡诈,而是害怕于陆枭这样地对他好。于是,原本沉默的纪泽,更加沉默,能够不与陆枭单独呆在一个空间里,他绝对会避免。吃饭的时候,尽量埋头扒着饭碗,以他最快的速度吃完饭,关店之后,早早上楼,早早休息。
仿佛多看一眼,他就可以感觉到陆枭眼里那种让他心慌失措的感情。
陆枭看着纪泽打烊后,收拾好店里的物品,将清理一遍,准备好明天的营业的事宜,随即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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