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只大手正虚虚地替自己遮住亮光。
然后,纪泽对得上的是陆枭那张轮廓鲜明,五官深邃的脸。
定了定心神,暖玉般的眸子亮亮的,首先观察了下四周的环境,是一间宽敞的单人特护病房,光线极好,转头就是敞开着的窗,绿色的叶子在春光里迎风招摇。
一切都很宁静。
他果然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身份没有暴露,而且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那么点笃定,陆枭对自己很好,凭着这点好,自己现在可以躺在价格不菲的特护病房里,舒适地自然醒。虽然,他并没有深究过,陆枭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陆枭见他醒过来,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先是警觉地将四周扫了一下,像只非常警觉的小动物。
看着这样的纪泽,陆枭眼中浮现出明亮温和的色彩。纪泽由于头上的伤口需要处理,干脆被陆枭建议让医生给理了个监狱头,几乎只剩下一层青皮儿,小短毛扎扎的,让他很自然地联想到一种叫做红毛丹的水果。只是,头上那道被缝了八针的伤口甚是碍眼。
他花了很大力气才阻止自己没有伸出大手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抚摸几把的冲动,虽然,在某人睡着的时候,自己已经过足了瘾。
微微笑了笑,陆枭带着歉意地开口道,“阿泽,这你受苦了。”
纪泽只是温顺地笑了笑,点了点头。这个苦,他绝对受得值。
一个真正的卧底是不会轻易地接受主动接受审查,并且,自己主动地在刘源与沈乔生的内讧中站出来作为调和的牺牲品,自然会让陆枭给他的形象加分。陆枭是对他很好,但这样的好很有局限性,他希望陆枭能像信任阿达一样相信自己,这样才有更多的机会接近陆氏集团的犯罪记录和证据。
纪泽见自己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正c-h-a着针管在挂水,尝试着动了动身体,而原本背对着他在倒水的陆枭赶紧放下手中的杯子,“怎么了?还是躺着吧。”
“枭哥,我感觉都快躺散架了,还是起来靠着坐会儿吧。”虽然他现在全身上下还是觉得痛,但让他躺着,而偌大的病房里只有他跟陆枭两个人,更觉得有些不自在。陆枭见纪泽带着那么点渴求的眼神望着自己,仿佛要是陆枭不同意,那么他自己挣扎也要坐起来。他有时候对纪泽这样带着孩子气的倔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似乎只要眼前这个人用那双黑亮得眼睛直视自己然后提出一些要求,陆枭觉得,他可以不经过思考地去答应。
无可奈何地扶着某个挣扎不已的人坐了起来,陆枭笑着道,“好了,既然起来了,那就吃点东西吧。你记不记得昨天满身是血,还对我讲过一句话?”
纪泽的思维与性格在经过警校的锻炼与三年多的卧底生涯之后,已经是定了型般的谨慎与小心翼翼。他知道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连有时候一个眼神都需要自己去控制。所以,对于自己对陆枭说过的话,他当然每一句都记得只是陆枭太厉害。当他意识到,笑面虎一般的陆枭可以微微笑着就一眼穿透你的时候,纪泽反倒觉得有些伪装没有必要,只要不涉及到他的身份。
他回想了下,眉目疏朗地笑了起来,“枭哥,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陆枭在看着他笑的时候也已经加深了自己的笑意,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把这个归为——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纪泽可没有他那么多花花心思,这很简单,因为他看到陆枭放在桌面上的那个小小的淡黄色保温桶,他在花店的厨房见过。那么,肯定是陆枭自己做了什么吃食带过来的。
陆枭见纪泽的眼光落在了保温桶上面,心里却是微微暗叹,这个人,不吭不声地,其实最厉害的是敏锐的观察力。
纪泽,真的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陆枭笑着将保温桶打开,是熬得稠稠的小米粥,黄的玉米绿的青豆红的萝卜,还有一股浓浓的鱼香。“医生说你今天早上会醒,我特意在来之前熬的,很养胃。虽然刘源把你打的浑身是伤,但最严重的其实是你的胃,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还受了重击。不过幸好,现在没多大碍了,只需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陆枭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将粥盛出来递给纪泽。色香味俱全,就如同熬这晚粥的人一样,不自觉地就被他吸引。他对一个人好的时候,真的难以令人抗拒,被这样一个人关心爱护,谁又可以忍心拒绝他的好意?
纪泽当然没有忘记自己为什么会进医院,这是,为了抓卧底才进来的。并且陆枭已经神通广大到可以拿到警局极为机密的档案——纪泽听到陆枭让自己按他的要求写那六个字时,全身的血液凝固,要不是当时受了重伤,刚好可以为自己做掩护,连纪泽都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控制好而不至于在陆枭面前失态露出马脚。
肖敬国危险。
那是自己亲手写下来,通过三角传回给警局的情报,而差一点,这五个字的情报足以摧毁他的性命。纪泽写所有的纸条通通用的是左手,而那天在监狱里,他用的是右手。他本来就是个左右手通用的人。
自己端的不是一碗小小的米粥,而是,一份难以抗拒更难以去享受的关怀,以及藏在温情表面下的极度危险。
陆枭此刻则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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