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会否乱得要闹翻了天,只管一日挨过一日,在这宅子里吃白食。
脸上的痕止住血,新结了痂的那一日,恰好是临光入这府内的第三日。
这一日换过药,临光正教厨下的厨娘哄着骗着用饭,说上一箩筐的好话方才能抬眉睁眼瞧她。
那厨娘惴惴瞧临光一眼,没瞧见什么不虞面色,始劝解道,“姑娘好歹喝吃上一口……”
临光脸颊疼得厉害,里头破开皮,连喝水吃药都痛极,更何况用饭。着实不是她娇惯摆架子,只是苦不堪言。
她抬头,恰恰望见这厨娘眉心两条细细的痕,算来年岁尚还不是很大,可厨下一操劳,即便是有好日子可过,也还是经不住岁月蹉跎,一眨眼就将要自美人变作迟暮。
没来由心软,她端起碗,木着脸草草吃两口,已算交差。
那厨娘却兀自欢喜,收拾了碗筷剩饭,转身出了门又去找自家大爷禀事。
一说今日屋子里头姑娘吃的什么药用了几口饭,二又说晨起瞧着气色比昨日前日好了许多。
就这空档,桂兰觥也来过一回,略略坐过片刻,瞧一眼她伤势,没瞧见什么意料之外,又写一帖祛淤化疤的药方折身又走。
今日注定热闹,这不大的院子也来来回回走上几波人。
桂兰觥走后,济阳也来过,半垂着眼探问了什么缺的少的,一并使人补上,又另带来宫里头博金一封信,这却着实是叫临光意外。
临光翻来覆去将那信掂量个遍,没掂量出什么,只好暂且放下这心思,瞧着济阳一溜小跑走了。
这时节还不到盛夏,且将将落过一场雨,府后临着这院子的塘子里水涨草生,凉凉一阵风过,只如春日。再窗下白釉瓶里斜斜插上两支将绽未绽的水芙蓉花,这萧条内室刹那便春意盎然起来。
临光就着窗下落进来的一点太阳光抖开信纸,一入目便是博金上不得台面的字。
林林总总也没什么要紧事,只说些家常。一时说到宫里头几个主子不大爽利,万平宫里纯贵妃也不知中了什么邪,逮着底下人就撒火,连着谨惠好几日未在人前露过面。
一时又说到叫她好生养病,絮絮叨叨老妈子一样又问为何平白扔下自己便走,真是好不委屈,墨迹力透纸背只差抓了她去问话。可说来说去,到底还是什么缘由都没问,也不知他到底知晓几分。
她敛眉,重又将这信细细折好,左右瞥上一眼,觉着自己在这屋子里身无长物,连身上穿的衣裳都不是自己的,只好将那信纸塞到袖子里贴身放着。
还未放稳妥,却闻院子里一阵嘈杂响动,是西边的绿萝盆景倒了砸到东边窗,又是南边的踏脚石囫囵滚到北边墙。不必走出去看,自也知晓这外头一片乱。
一阵噼里啪啦响,最后止于一人委委屈屈的哭,“二爷……”
临光叫这一声“二爷”定在原地,手足脸身俱都动不得,一动就要牵扯好不容易长好的伤,身上骨头疼,可心里头也不知为何一口气上不来。
她憋屈,当自己早麻木,可到这时才发觉实则自己还是修炼不到家,禁不得半点风吹草动,惊弓之鸟一样,只听见一点声音就觉得天要塌下来。
她的心在跳,可跳着跳着就转成了疼,腔子里那团肉似是长出壳子来,磨得她心口疼,连呼气吸气都不畅快。
谁想外头却愈演愈烈,那“哇”的一声哭似是油星子掉进了火堆里,呼啦一声就掀起滔天的火。
乒乒乓乓,是檐下正在上演一场全武行,披挂上阵的“角儿”拳打脚踢挣得如虎似狼,“撒手撒手……”一面挣,一面又要挠,“……哭什么……哭哭啼啼能超生不成……”
正在哭的小丫头打一个哭嗝,旋即哭声小下去,抽抽噎噎道,“不能……”又想起使命,继续哄,“二爷听话……”
偏他不听,只当自己是睥睨天下的大将军,呼啦一声伸腿踩上檐下栏杆,半撑起身子作登天状,又伸一根手指指着她,“你听他的!他不会叫你超生……”顿一顿,想不出来下面要接什么话,只好胡言乱语一通,“只会叫你一遍又一遍入地狱……轮回不得……”哪有什么超生,又哪有什么解脱,说到底终究还是要困在迷局。
守着他的小丫头镇不住场子,嘴一扁又要哭出腔,幸得几个人早早瞧见,奔上前帮忙,“二爷二爷……”又哄又骗,可哪抵得上他力气大,蛮牛一样死活不愿意回头,转变得倒是快,兀自还要张着手来触檐下一盏褪了色的红纸灯笼,“红的……”摸到了就开始嘻嘻笑。
这人心智只有五岁,幼童一样,须得人好生供奉,稍有不得意便能赖在地上哭,哭天哭地又哭爹哭娘,全然是一个无赖。
那几个力气大的底下人拉不住他,却叫他生了恼,脸一板一肃,含着眼泪便朝地上扑,“恶人……”呜呜咽咽又是一番转变,叫这些人也要晕头晕脑,不知如何应对。
正手忙脚乱商量对策,却见地上“角儿”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便朝前一笑,低眉顺目道,“你长得真好看……”
几人闻言惊诧难安,俱一抬头,循声瞧过去便望见临光一张青青紫紫的脸,偏眼还肿着,核桃一样只露出半个漆黑的眼珠子,吓人不说,同“好看”却是一个字都不沾边。
这“好看”的姑娘却横眉立目,瞧着当是不大待见这名动天下的“角儿”,阴沉沉抿着唇站到这便不说话,只拿一双眼将人盯着,瞧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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