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玄妙的话,便不自觉地伸手去捋胡子,不巧正碰到伤口,直疼得“哎哟”几声。
……
夜来。
阿柒正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呼唤娘亲,却又忍住了。
娘亲说,自己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再跟她一起睡。
她不高兴地努努嘴。她想问,为什么,阿柒以前可以跟娘亲睡,长大的阿柒就不可以?可看见娘亲一脸愁容,便憋住了没问。
就这样不高兴了半晌,二更天时,困意上来,却是很快入睡了。
梦里又是那嘈杂的水声,正思量如何捱过去,那水声却早早停了。有人在对话:
“欠我的一顿酒钱,何时还啊?”
“斤斤计较可不是你的脾性,要吃酒,且进来吃个痛快。”
“不了不了,我宫里那一位你不是不知道,剽悍得很,要让她知晓我又来寻你吃酒,可不得让我吃不了兜着走,赶出门外还是轻的了。”
“这有何惧,你来,我这自有你安身之处。”
“哈哈,兄长一番美意,倒让在下却之不恭了。”
紧接着是一串低沉悦耳的笑声。
阿柒拧着眉,很想看清梦里那俩人的模样,却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一白一黄,团在重重云雾里,似真似幻。
渐渐的,视线退远,眼前抹过漫天的红枫,一片枫叶打着旋儿,掠过精致的伞檐,落在一人拖曳的火红衣袍上。
那人撑伞走了两步,背影纤秀,自有说不清的韵味。阿柒正待跟近看得更清些,不料那人突然转过脸来:
“咦,是你?”
眉眼似乎都近在眼前,真真切切,隐含着一股戾气,叫阿柒直吓得厥了过去。
待次日再醒过来,阿柒只觉灵台清明,神清气爽,恍若小儿开智。
竟是头一次觉得已经活了十六年一般。
手一撑床板要起身,却忽觉一阵刺痛。看了看缠了纱布的手,思及往常做的那些混账事,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捂面暗自羞愧。
婢女进来要服侍小姐起床,却见阿柒已经端端正正穿好了衣裳,正坐在床边抿唇望着自己,吓了一跳:
“小小小姐……”
“嗯,”阿柒应了声,“快打水进来,一会洗漱完我要去给娘亲请安。”
婢女傻了眼,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被阿柒狐疑地盯了半晌,突然大叫着冲了出去,边跑边欢乐地呼喊:
“大喜事,大喜事啊,小姐好了,小姐好了!”
☆、不嫁神仙状元郎
大渊年年有怪事,今年怪事特别多。先是宫里头前贵妃娘娘的猫成了精,夜半吐人语,又是早已荒芜的清心苑一日间百花齐放,香飘满城。再就是,杨阁老家的傻千金,一夜之间开了窍,转眼从痴傻小儿变伶俐少女,简直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直喜得杨阁老一家烧高香拜祖宗,谢天谢地谢佛祖。
可怪还不怪在此处,自打这杨家小姐好了以来,不喜绣工,不爱胭脂,却恋上了刀枪棍棒,日日里舞刀弄剑,据说刀剑还耍得颇有门道,某日竟然吓退了来求亲的尚书公子,把她娘急得嘴上多冒了好几个水泡。杨阁老三代书香门第,怎知到了杨阿柒这里,竟是有断送的趋势。
不过这也是杨家家事了,外人权当个饭后谈资。如今举国瞩目的,当是那几日前的殿试结果,前三甲花落谁家。
……
这日阿柒正喝过了茶,要歇个午觉,身旁的芸儿就叨叨开了:
“不日便是宫里头的挑金宴,小姐怎么不好好做些准备,还有空歇觉,据说那天殿试前三甲都会到场,还有许多世家公子京城名士……”
“你这是急着要把你家小姐我嫁出去呢,”阿柒懒懒地舒展了下身子,心道什么挑金宴,相亲宴才是正理儿,那些男男女女也不怕挑花了眼去。半阖了眼道,“你也莫想了,你家小姐我啊,此生必定是非心喜之人不嫁,任他天上神仙地上状元郎,非我所喜,不嫁。”
好一个“不嫁”,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直把那一脚跨进女儿闺房的阁老夫人气得牙齿发抖,嘴边水泡隐隐作痛。
杨阿柒这一觉睡得舒爽,瞧着外头日头尚好,便打算四处去走走。正巧闻见一阵馥郁的香气,不知怎的隐隐觉得熟悉,询问了芸儿方知是那清心苑百花揉杂的香气。
杨家千金读不来《女诫》这种中规中矩的书,倒是对些奇诡怪谈很有兴趣,听说清心苑一日之间百花齐放的怪事,不免来了兴味,当即让芸儿禀了夫人叫了轿子一路往清心苑而去。
清心苑,紧挨京城最大的书院,分内外两苑,内设书室供学子学习,外造盛景供人观赏。
杨阿柒一路走来,只见一簇簇姹紫嫣红,分列两旁,芳香扑鼻,好不热闹。不免疑心时节颠倒,这分明是春盛之景,哪里是初秋时分。
待一阵眼花缭乱过去,便似那脱了缰的野马,跑一步嗅嗅那君子兰,踏一脚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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