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调,后来也没好到哪里去,堂堂一个亲王,竟然真就为了一个女人终身不娶,弄到现在知天命的年纪,膝下连个继承王位的儿子都没有。
比起三千亲卫犯上作乱,其实孙朝远更担心景王去面见小皇帝的时候随身揣了把匕首,一言不合就把人给捅了……
然而直到宗子推举前两天,景王府中一点动静都没有,景王挨家挨户地串门,把京城上得了台面的勋贵家走了个遍,你要说他是收拢人心去的,他无论大小勋贵只要是认识的都串了个遍,大部分还都是没什么实权的空架子人家,朝中官员府上,他还不稀罕去。
长青每次去内阁,都能听见孙朝远在那里唉声叹气,摸不清楚景王到底是怎么想的,孙朝远简直连觉都睡不着,没几天的工夫,人都瘦了一圈。
正在这个时候,孙盛急匆匆地进门汇报情况,连长青心里都冒出“终于来了”这个念头。
孙盛喘着气,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内阁几人也顾不上许多,连忙凑上前,长青放下了手里的公文,也看向孙盛。
“爷爷,那个宋之清官道上冲撞景王爷,被景王府的亲卫抓起来了,没送五城兵马司,直接抓回去了!”
众人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宋之清是谁,实在不怪他们,而是孙盛直呼其名的多半都是和他同龄的衙内,这宋之清也不例外,是礼部尚书宋正秋之子,今科刚刚落第。
孙朝远紧绷了许久,却等来这么一个屁都算不上的消息,整个人差点都没懵了,孙盛却十分凝重地拧着眉头说道:“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宋之清好端端的脑子也没进水,跑去冲撞亲王车驾干什么?锦衣卫的弟兄们说,他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被……”
话还没说完,孙朝远一巴掌拍在孙盛脑袋瓜子上,“我问你,人是冲撞了景王不假?”
孙盛喏喏,孙朝远怒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让你盯着景王的动向,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来汇报!”
长青微微挑了一下眉头,道:“孙大人,先不忙,孙指挥使,你说的那个宋之清,平日里风评如何?”
“他?”孙盛愣了愣,耿直地说道:“是周惊蛰那一波人,我平时不爱跟他们玩,这人不是个东西。”
孙盛没接管锦衣卫之前,是京城一等一的衙内,周惊蛰是周孝先独子,在周孝先发迹之后才算正式打进了京城顶级衙内的小圈子,并迅速聚集了一帮不上不下的纨绔子弟,像孙盛这样的老牌衙内就有些瞧不上这些人。
到底是年轻人的弯弯绕绕,孙盛解释了几遍才让这些内阁的老头们理解,长青想了想,问道:“宋之清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哪怕不在衙内圈子里混了,孙盛的消息依旧十分灵通,当下不假思索道:“昨儿早晨这孙子在飞鹤楼占了一个卖唱丫头,不是我说,他家里那么多房妾,一半儿都是这么来的,我跟乌文疑说好了,等忙过阵给他个教训的……”
话还没说完,孙朝远的巴掌再次招呼上了孙盛的脑门,孙盛不吭气了。
长青笑了笑,说道:“那就没错了,景王爷这些日子除了拜访旧友,就爱在飞鹤楼听小曲儿,昨日回程比平日早上一个时辰,原来这里头还有文章。”
孙朝远一瞬间脸色十分复杂,然而没等他复杂完,外间通报,说是景王府又把宋之清放了,只是人被放出来的时候衣服被扒得一干二净,不仅如此,景王还派了百十来个亲卫直接把人架到闹市口,旁人问起,只说是景王有令。
礼部尚书不算高位,然而也是百姓眼里难以企及的存在,听闻是礼部尚书爱子被扒光了按着给人看,哪怕是大姑娘都得偷着瞧几眼,看看是什么金枝玉叶。
宋之清一没挨打二没挨骂,然而光溜溜被按在闹市街头,被那些下贱的庶民指指点点,他心里把景王千刀万剐,只恨不得立时就死了。
这事内阁不好管,宋正秋只得亲自上门替子求情,景王压根没见他,宋正秋得了人提点,第二次上门的时候把自家儿子这些年强取豪夺来的妾室卖身契都翻了出来,说起来宋之清确实不是个东西,但凡他瞧上的姑娘,即便是良家都能让他折腾成可以随意买卖的贱籍,卖身契拿出来厚厚一叠。
宋正秋老泪纵横,跪在景王府门前把卖身契一张张烧了,景王仍旧闭门不见,他一把年纪只得这一个爱子,没奈何,咬牙拿出大半身家来,许诺为这些强逼来的女子操持下半生。
王府外跪了一天,原本精神还算不错的宋正秋似乎忽然之间老了十岁,连孙朝远都有些看不下去,儿女都是债,宋正秋官声不错,哪怕管着个油水丰厚的礼部,也没怎么贪腐,说到底只是太过溺爱儿子。
长青的车驾离得不算远,见孙朝远似有触动,只道:“孙大人,景王只怕另有打算……”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王府边上巷子转角慢悠悠晃出一顶小轿来,随侍掀了轿帘,年过五十仍旧高大英俊的景王低头走了出来,似乎是没想到府门前还跪着一个人,当下脚步一顿,脸上带出些困惑来。
宋正秋在景王府门前跪了一天,只以为是景王不愿意见他,没想到景王竟然压根就不在府里!
这可不是误会,他堂堂的礼部尚书,豁出去脸皮不要,跪在王府外,除了是真心疼儿子,也未必没有一些惹同僚兔死狐悲的小心思,这么大的动静,没见远远地停了多少官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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