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饮。
她急匆匆地赶到启瑞酒店,餐厅包间内早已空无一人。她正准备打电话,一个人过来,看穿着应是这里的服务员,告诉她刚才在这里用餐的客人已经离开。最后走的一男一女去酒店开房了。好像都喝得不少。
在这样的深夜里,她突然莫名地慌乱起来。可能是这里的气氛,可能是空气中混杂着的酒气。窗外的风吹得更起劲了,一簇落叶被风刮起,片片黄叶又毫无章法地坠下,坠进这黑暗的深夜里。那里无声无息地好像埋伏着什么怪兽,随时会扑向你展开嘶咬。
她拨打张远杉的手机,打了好几遍才被人接起。
她迫不及待地叫出:“喂,你在哪儿?”
电话里传来嘟的忙音,显然已被挂断。她胸中堵住一口气,再次拨打,再被挂断。瞬间,她感到愤怒、委曲、担心。再拨打那个号码,已被提示该用户已关机。心底里跃起一团惴惴不安的浓雾,迷惑不安着、找不着方向、不知进退。
她愣在原地两分钟,脑海里已将各种可能性播放了几遍。不管什么可能,她今晚一定要知道得明明白白。
鼓起勇气,她走向酒店的前台。出乎意料,只是说自己找个喝醉酒的朋友,报出张远杉名字,居然被告之了房间号。
按了几次门铃,都没人答应。里面好像根本就没人,或者有人,但根本不愿给她开。她被自己这个猜测吓到。她像得了强迫症一般使劲摁那个门铃,叮咚...叮咚...一声声单调机械的声音像个钉锤一般,一下下地锤打在她的心间。那里发着颤,任何一次稍稍的重击都会将那根根细弦崩断,再反弹着扯打在她的神经上,霎时就会留下如鞭笞过的痕迹。
里面终于有了动静,开门的是卓晨俪,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裹着一身酒店的浴袍,微微敞开的v形领口露出胸前雪白的皮肤,那里醒目地有一片被人挠过的红痕。
那片痕迹像火星一样落入叶小艾的眼帘,她感觉一阵灼痛。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用左手牢牢地抓住右手,让身体僵硬着。仿佛这样她就不会跌落在地上。
她用身体抵开卓晨俪,看清套房的客厅没人,便急步走向里间。
床上一片杂乱,被褥、枕头不成形地堆叠在一起。被子一角遮住了张远杉的腰身,他赤着身体仰面而卧,显然是累极了的模样。床边的柜子上醒目地放着三个已经撕开了的避孕套包装。
叶小艾觉得一匕钝剑直直地劈向了她的心脏,砍得那里血肉模糊。再一刀一刀地剜下去,那时汩汩地冒着鲜血,无穷无尽地怎样也停不下来。陪着这撕裂的疼痛,她一只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只手拼命使劲地掐着大腿的一侧。那尽似自残的动作,伴着那无比的痛楚才不会让她此时此刻歇斯底里地尖叫出来。她不想在他们面前哭泣。
她撞开站在门口看着她的卓晨俪,扭身飞快地离开这个房间。快迈出房门时,卓晨俪叫住她:“他只是喝多了,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可是他不记得,不代表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想让他记起来吗?我倒是很乐意。”她露出妖艳的笑容。叶小艾差得控制不住想上前撕烂这张邪恶的脸。可此时的她恶心得胃里翻酸,好像随时都会吐出。
她只想飞快的逃离,一路飞奔,她的腿变得不是她自己的,沉重无比像是灌满的铅柱。大脑困屯而刺痛,像是一根长长的带刺铁线死死地紧紧地纠缠着,一圈一圈地勒得深陷进皮肉里。她的每一寸肌肤与神经都在痛诉着沉痛。
夜晚的风起得更大了,树叶吹得漫天风舞,飞旋在空中却带有一种决绝。路灯晕暗,被拉长的人影更显孤独与落寞。
她没有方向地跑了好久,终于累得再也跑不动的时候,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坐在路边,此刻她有一种无力感,感觉胸口火辣辣地燃烧着,任凭那如雨般的泪水都浇不息。身体却像个空洞的皮囊,穿透着空气中的寒风冷冽。
泪水一直坠落着,她将头埋进自己的膝盖,不一会儿,膝盖处的裤面就湿透了。被寒风一吹,更像千万发利箭直射进她的肉身。此时的叶小艾已经感觉不到什么,她的思绪模糊而昏沌,眼里有无尽的泪水道着她无尽的委曲与伤心。
她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的住处。一踏进这个两人共同生活过的屋檐,她顿时觉得恶心与恐惧。她无法想像以后还要和那个人一同生活。今晚的那个画面,将烙进她的心底里,只怕永不会结疤更不能痊愈。一个人一生可以遇见许多人,真正与自己亲近的是自己爱的人也是爱自己的人。可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带给自己爱与关怀,同时也带给自己抽筋剥皮的伤害?那种被背叛被骗弃的感觉像一座梭尖巨石,黑压压阴沉沉地披头盖来,让她再无翻身之力。她的世界因为这种残忍的伤害而失去了颜色、失去去爱的能力。
屋子里静寂得离奇,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在一片灰白中,尤处零度、没有生气,幽深而晦暗。而停留在这套房间里,环顾四周,这里有他们共同的生活痕迹,有太多两人的回忆。她又觉得好像站立在一座滚滚冒烟、喷薄岩浆的火山旁,如灼如烤。她就在这忽而寒沁、忽而炽热中受着煎熬。
她脑里只有这个想法,想快点离开。远离他,将他推出自己的世界。她尽可能迅速地收拾起自己的生活用品、衣物,仓促逃离。多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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