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太大,我睡不着。”
沈怿盯着她,慢悠悠地说:“是山风太大还是有心事?”他把手上剩核桃都放到她怀里,“自己吃,我不饿。”
书辞咬了一口黄瓜,随后低头默默的嚼着。
果然是有心事。
沈怿不禁暗叹,“说说吧,是不是想家了?”
她心不在焉地嚼着黄瓜,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无奈,“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书辞并未直接回答,“今天晚上,韦姐姐和我说了些话,我觉得她讲得挺有道理的。我去南山镇又哪里比得上留在京城好。”
沈怿淡笑着颔首:“这倒是。”
“我娘是让我很伤心,可离家出走,也的确给我爹添了麻烦……”她拿手撑着下巴,怅然道,“说到底还是怪我自己固执,眼界太小,其实何尝需要去讨好我娘呢,若我有了能耐,有朝一日也可以呼风唤雨,何愁她不高看我。”
这番话说得总算是有些出息了,沈怿赞许地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也没想好,“要么自己有本事,要么嫁得好,可嫁得好也得靠我娘出门帮我找人家。”
说着,她忽然把包袱取出来,咬着食指拨弄了一下包好的银子,“你说这些钱能在京城盘下一个铺面么?”
沈怿垂眸扫了一眼,淡淡道:“大概能盘下阳和酒楼旁边的三尺空地让你讨饭。”
尽管对他的冷嘲热讽早习以为常,书辞还是忍不住皱眉瞥他。
然而还没瞪多久,他的手便抬了起来,指头距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在额间轻轻一弹。
力道不算大,却是一种很奇怪的触感,虽然陌生却并不令人排斥。
“你看够了没有?”
她捂着额揉了揉,“我若说没有,那你给摘面具让我看个够本么?”
沈怿挑起一边眉毛:“我不吃激将法。”
书辞啧了声冲他努努嘴:“你这个人太不讨人喜欢了……真想知道你娘是什么性子的,能把你养成这样。”
“我娘?”他闻言低头把玩那几颗核桃,仍旧是不咸不淡地笑了一声,神色未改,“她早就死了。”
她微微一愣。
本只是随口的一句话,未曾料到是这样的回答,书辞自知多嘴了,一时懊悔地望着他,颇觉内疚。
沈怿捏好了核桃,半晌不见她来拿,一抬头看她如此神色反而好笑:“干什么?可怜我?”
书辞垂了垂头,“没有娘是挺可怜的。”
“不见得,你有娘,难道你就不可怜了么?”他如此反问。
沉默了一阵,她还是认真地说:“总有个念想。”
就像家不一定很温暖,可身处异地时,想到还有家可回,依旧有说不出的安心与踏实。
不知是不是月色太好,她那双眼睛望过来的时候,总让他想起很多事。
“我可不是你,妇人之见……她不在更好。”沈怿把她的手拉过来,将核桃放上去,“否则活到现在,估计和你娘差不多。”
书辞忽然将他衣袖抓住,回头把核桃放在一旁,“你等等。”
沈怿正犹自不解,只见她从包袱内摸出一块碎银,轻轻合拢在他掌心。
银子周身早已磨得没有了棱角,带着凹凸不平的圆润静躺在他手中。还未及开口,书辞垂着眼睑,声音意外的柔和:“这几天谢谢你陪我,既然玉佩你不肯收,这个就当是一点心意好了。”
她抬眸看向他,月光洒落半身,像是镶了层银边,噙在唇边的笑意淡到几乎看不见。
这一幕,不知为何,竟让他忽然想起那天夜里,在城北的镜湖中所看到画面。
有些温热的躁动波及全身,沈怿将视线调开,喉结莫名地滚动了两下。
此刻他竟无比庆幸自己带了张面具,无论是怎样的表情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掩盖,不露痕迹。
书辞抬起手来,学着他那样把食指探过去,对准脑门儿一弹。
“砰——”
脸上的面具抖了一下。她却因为面具太硬而伤到手,捂着指头一阵抽气。
沈怿:“……”
“你这究竟是什么做的?!”
他无奈道:“自作自受。”于是探过身去将她手指牵住,轻轻揉了两下。
将这顿简陋的宵夜吃完,已经是四更天了,书辞终于熬不住回房休息。
一直等她睡着,沈怿都还靠在门边,双眸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久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回过神时,只将那块碎银轻轻抛起,又接住,最后收入怀中,转身往外走。
天空依然一片漆黑,仿佛黎明离这个世界还很遥远,他刚走上街,四周就嗖嗖落下几个人影,为首的自然是高远,恭恭敬敬的上前唤了声王爷。
“刚才都看见了?”
高远应道:“那是肖云和的手下。”
“我知晓,眼下他人虽在南边视察灾情,手倒是伸得挺远。”他鄙夷道,“此事有些蹊跷,记得把人好好审一审。”
“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就要撤,沈怿不耐烦地将他又召回来:“急什么,赶着投胎么?我还有别的任务交给你去办……凑近点!”
看这样子是要和他耳语,高远紧张之余又不免觉得羞涩,老老实实地把头挨过去。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吩咐。
“听明白了么?”
他虽有不解,还是如实点头。
“行了,办去吧。”
*
一晚上没有合眼,第二日天初初亮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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