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回过神来,当机立断说:“进山。”
书辞一直很好奇麒麟里藏着的秘密,可如今这玩意儿在沈皓的手上,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总觉得事情好似还未结束。
“眼下怎么办,那东西传得这么邪乎,他要是卷土重来,我们应付得了吗?”忽然想到晏寻带头前去追捕,又担忧道,“晏大哥不会有事吧?”
沈冽立在她床边,指腹缓缓摩挲着玉扳指,“不要紧,哪怕他找到地方,也构不成威胁。”
沈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支着头淡声道:“听你这口气,好像并不意外?”
书辞微愣了下,转目去看他,明显带着怀疑:“什么意思,难道根本就没有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说,全都只是谣言而已吗?”
“不是。”沈冽轻摇头,他仿佛有点走神,缓缓地说道:“很久以前,太祖得麒麟平定中原,百战百胜,这个故事是真实存在的,包括后来他担心麒麟落入他人之手下令拆解毁去,这些流传也都是真的。”
“那宝山里的确有金银财宝?有武器军备?”她问。
“有什么我不知道,不过能让太祖夺得江山的,必然不会是凡物。”
书辞不解:“那你为何会说,皇帝就算手持麒麟也不足为惧呢?”
沈冽深吸了口气,声音渐低,“因为故事到后面……就变了。”
“继太祖之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得到青铜麟打开宝山的人,是孝宗皇帝。他原是高宗的庶子,很不受宠,后来借此起兵太祖才坐上了皇位。
“孝宗皇帝由于有了自己的前车之鉴,比太祖更怕麒麟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于是干脆将计就计,设了一个局。”
书辞脱口而出:“什么局?”
沈怿何等聪明,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早已闻弦音知雅意,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平阳公主。
“他将宝山里的东西全数烧光了——其实经历了两朝战乱,那些宝物本就所剩无几。
“但麒麟的传说还在,而他孝宗又是借此篡位成功之人,等同于证实了流言的真实性。那么今后但凡有谋逆之心的,当然会想方设法的找寻麒麟碎片,只要稍加留意,捉拿乱臣贼子便轻而易举。”沈冽道,“所以后来才会有了锦衣卫、有了东厂西厂,全都是皇帝的耳目罢了。”
因此当年平阳公主私下派人打听碎片下落的事,原来早就被先帝察觉了?也难怪东窗事发得那么突然。
书辞忽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沮丧与失落感笼罩,她将头靠在拔步床的栏杆上,想着那些为青铜碎片而死的人,想着数十年前围绕它展开的那些旧阴谋,长公主,肖云和,言则甚至是梁秋危……
他们或许到死也不知晓,自己拼命追求和守护的居然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被帝王家的野心和一个平平无奇的死物牵着鼻子走。
听上去如此荒谬可笑,但当一切发生之时又显得这么顺理成章……也许,冥冥中真有宿命难为,世间有许多事,是凡人所不能左右的。
沈怿在静默了良久之后,蓦地开口:“这件事,我不知道,沈皓也不知道……那你又是从何处而得知的?”
到这时,沈冽才望向他,儒雅温润的面容上带着似是而非的笑。
“青铜麟的秘密历代帝王讳莫如深,只有到传位之际才会告知储君。”
“四哥,我此前不是问过你,难道不奇怪当初沈皓这么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人,为何先帝临终前会将皇位给他么?”
说这话时,他视线落在窗外。
太阳没入地底的最后一道光打在他的脸颊,渐渐缩小,缩小,化作了一点,最后消失无踪。
沈冽抱着双臂,平静道:“父皇真正的遗诏上,太子的那个位置……本是我的。”
话音落下的那瞬,枝头一只不知名的鸟雀转动着脑袋打量四周,展开双翅,呼啦一下飞入苍穹。
室内噤若寒蝉,气氛莫名安静下来,书辞不得不想,自己在旁听这些究竟合不合适。
沈怿神色淡淡的,手里的银匙搅动着已经冷透了的稀粥,半晌没有言语。
在短暂的一阵沉默结束后,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出声打破僵局。
“既然宝藏被一把火烧了,那沈皓现在还能找到入口么?”
沈冽点了一下头,“实际上为了以防真有本事大的反贼瞒天过海,孝宗皇帝还留了一手。宝山已毁,它索性在其中布下天罗地网,如此一来,即便有漏网之鱼寻宝入山,也一样会被诛杀在此。”
书辞接着他的话道:“而沈皓并不知道这一点。”
“对。可以说,现在的那个地方已经不是什么为人心之所向的藏宝之处了。”
他顿了顿。
“是无间地狱。”
*
在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之前,沈皓带着他剩下的亲兵跑进了密道当中,背后的锦衣卫依然穷追不舍,他逃得有些狼狈,跌跌撞撞走到尽头。
幽暗狭窄的道路深处,一扇巨大的石门挡在面前,门上斑驳不平,覆满了灰尘,吐息间竟都能吹起不少,显然已有些年头无人问津了。
本村的族长大概知晓祠堂后内涵乾坤,但因为多年来没办法打开石门,所以未曾放在心上,整个密道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听得背后追兵的脚步声渐近,沈皓慌里慌张取出那个拼好的青铜麒麟,对准了门上凹陷的小槽,严丝合缝地放了进去。
“轰”的一声巨响,伴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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