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苓岚频频惊醒,她裹着锦衾,伸手触摸着身旁的空位,这个位置曾有一个人,会在无眠的夜里紧紧搂着她,与她耳鬓厮磨。他的缺席,让她在夜阑人静之时更觉孤清。
也许是上苍眷顾,第三日天色还没亮,她恍惚中听见外头脚步声响,披衣下榻,门突然开了,煦之一身风霜直奔而来。她惺忪之间,尚未开口问安,已被他拥入怀中。
苓岚原本怕他和王祖母、太妃那样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煦然,此时他虽未说出任何言辞,但他的力度却表达了他的担忧和关爱。她用力地回抱着他,眼泪夺眶而出。
“苓岚,你没事吧?”煦之的声音分外沙哑。
“王,是苓岚没有照顾好煦然……”她低声道。
“本王听闻煦然在你的殿阁出事,便猜到对方想伤害的人是你。煦然只是误伤,她如今怎么样了?”他吻了吻她的额角。
苓岚方知他尚未去看过煦然,反而是先来寝宫找自己,见他容颜憔悴,仿佛瘦了一圈,眼眶之下一片青色,想必是收到消息之后日夜兼程赶回来的,既心疼又感动,捧着他的脸一吻,然后赶紧穿好衣服,领着煦之和宫女们去了后殿。
天色刚亮,愫眉昨夜回了木族行馆,后殿只有胭儿、女医官和几个宫女,见了煦之均有喜色。
“煦然现在如何?”煦之看着煦然昏沉地睡着,看不出是好是坏。
“目前公主已无大碍,她以往身体有些虚弱,恐怕还需要一段时日才会清醒。”胭儿解释道。
煦之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苓岚与胭儿对望一眼,煦之会意,屏退了左右,只留了云浅照看。苓岚才把三日前的经过一一告诉煦之,胭儿又解释了赤线菌的毒性,煦之闻言大怒:“若不把细作揪出来,这个王还怎么当?”
“王,这数日,苓岚已把锐宁殿所有人与外界隔离,王祖母下令将厨房的人杖责了一顿,可刑讯之下并无人招供,王祖母本来要把所有下人都拖出去打,我生怕误伤了好人,才自请亲自查问,如今期限马上就要到了……”
“期限?”煦之奇道。
“王祖母勒令我三日之内查处凶手。”苓岚黯然。
煦之一怔,随即问:“今日第几日?她可有为难你?”
“没有,只是说了几句。今日是第三日。”苓岚不愿告状。
“当真没有对你怎么样?”煦之不太放心,顿了顿,又道:“王祖母那边你不用担心,既然本王回来了,就不会让她老人家再为难你。她一向疼爱煦然,现在一时气在头上,悲愤交加才会责怪你,你别往心里去。”说罢搂着她的腰。
苓岚摇了摇头,将头靠在他肩上,又把自己所联想到的关于此前看守刺客的狱卒之死告知了煦之。煦之隐约想起一事,却又不能确定,神情越发阴沉:“果然,跟先前的刺客是同一方的势力。你这两日可有想到什么?”
苓岚示意让胭儿继续守着煦然,挽着煦之走向小花园。
阳光洒落在青绿的竹丛间,斑驳的光影随风摇曳着,二人走到四下无人之处,她才轻声道:“王可曾想起,这几桩事有什么共同点吗?”
“你的意思是……?”
“您在水族那一次遇袭已经过了很久,恐怕也无迹可寻,而三年前乞巧节和年终祭礼后的两次遇袭,还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苓岚寻思片刻,蛾眉紧蹙。
“也对。加上这次煦然中毒,每一回都是有毒物参与,按照胭儿药师所说,几乎可以确认,和那个晴霓药师有很大的关联。她为木族人,竟能在锐城的王族寺院隐藏了这么些年,还能在被发现形迹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见窝藏包庇她的,是金族身居高位之人。”煦之脑子里把所有能扯上关系的人都过了一遍,有一个人让他渐生疑虑,可是没有证据,他不能说出口。
他低头看了看苓岚苍白的面容,她一向带笑的面容满布着隐忧,而曾经柔软细腻的眼神不知何时已生出几分隐忍和坚韧。他想起过往种种,就好像有东西被他抓住了,一下子又消失不见,只剩下满手满心的空落落。
☆、定计
苓岚并未留意煦之须臾间的失神,道:“我过去两年一直在想,为何王两次微服出游能遇到刺客,而且两次遇袭,对方都是有准备的,但感觉不是特别充分……看来这个内应并非您特别看重的人,因此并不是每一次都随您外出。”这两日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此时紧握住他的手,神色凝重。
“乞巧时本王直接从锐宫出发,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在……而那一次年终祭礼,本王带了谁去两仪城?这个想不起来了。”煦之虽记忆力颇佳,可对于这种陈年往事的细枝末节,倒还真记不住了。
苓岚仔细回想,那年,她因为祭阳日过后私自出城玩耍结果闹出了大事,随后锐宫没几日就被煦之打发去了国公府,到了年底的祭礼,煦之除了平时带去的人手以外,破天荒地把所有宫女都带去两仪城。
“他们既有这么厉害的□□,为何不直接用在本王身上?”煦之又喃喃地道。
“这件事情,我也曾和胭儿讨论过,她说能不露痕迹的□□少之又少,一旦有了明显的痕迹,自然就可抽丝剥茧地追寻到主谋,还不如在闹市趁乱动刀枪。类似于赤线菌这样的的确能杀人于无形,可偏偏王的体质是不能吃蘑菇的……”
煦之失笑:“看来本王这出疹子的小毛病反倒救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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