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我还不饿,别麻烦了。”花的那许多银子够吃喝半个月了,叶央气都能气饱,并不想吃夜宵,在苍雪苑的卧房里看了一会杜湘儿哄孩子。
和她同年纪的贵女,包括吴贞儿在内都嫁人了,叶央还不上心。杜湘儿叹了口气,又道:“你大哥还在书房,也要用一些,不麻烦。”
“他……”叶央登时就想到了叶安北在干什么,又看了一眼床上并排躺着的龙凤胎,裹在绣金线的襁褓里,肚皮微微起伏,告辞道,“我找大哥有事,等会麻烦嫂子差人一并将宵夜送过去罢。”
文大人是三品朝廷命官,他的死对于朝中来说绝不是小事,叶安北估计被圣上命令了堪破此案,现在在忙的就是这件事,她赶紧去书房,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
苍雪苑主家的卧房和书房离得挺远,据说是杜湘儿怀孕到最后几个月的时候突然闻不得墨汁味儿,连账本都不看了,所以叶安北才搬了地方。快到八月十五,月亮便越来越圆,叶央径直去了角落的书房,轻轻敲了敲门才踏入门里。
叶安北成熟了许多,更加稳重,还未蓄须,下巴上干干净净的,只有些胡茬,穿着便服在看什么东西,末了才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明日和祖母说说话再走罢,老二走了,老三听说又要外放,家里是越来越冷清。”
“不是添了两个小的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添几个……是,是,这次我多在家住两天。”叶央笑了笑,心思却不在打趣上面,她看见叶安北从手里那本册子上抽出了一张纸,眉头立刻皱成了川字,便问道,“怎么了?”
“我派人去军校找过你,应该知道太仆寺文大人遇害的事情吧?”她一走进,叶安北就把那张纸压在了下面,似乎不想让人看见,“今早上朝时众臣议论纷纷,圣上要我尽快破了案子。”
叶央意志坚定,注意力没有被转移,不依不饶地伸出手,“这件事我知道,可你藏了什么东西?”
起先叶安北觉得此事与妹妹无关,便回答:“你神策军和我大理寺不挨边,莫要问了。”
“你我同为朝臣,为圣上分忧,理所应当。”叶央手劲儿挺大,直接把大哥的东西抢过来,“这是太仆寺的账簿?我瞧瞧,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啊。”
一连翻了几页,都是某年月日采购了什么草料,维护马场的开销,笔笔清楚,并无含糊之处,也没什么额外的大支出。她养着神策军,素和炤就担负起了记录账目的职责,每旬报账,故而叶央不怎么会写账本,却很会看。
“这是假的?”联想到文大人在画楼出手阔绰,叶央很容易得出了结论。
叶安北摇头道:“不,是真的,你往后看,有几处账目很含糊,大约三百两银子用处没有写清,如果存心做本假账簿,不会有如此破绽。”
叶央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将账簿往后翻去,一看之下果然如此。神策军也喂马,文大人却是将某个月的草料价钱多报了几分,又有三百两左右的银钱用途,只记了个“维修栅栏”。
若说是贪腐,三百两银子在贪官堆里倒真不够看的,连谋反也远远不够。可一个小贪官,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被人杀死呢?
死者和反贼,到底有没有关系?
叶央想得出神,只听见大哥咳嗽了一声,把账簿接了过去,倒苦水一般开口:“文大人和旁人并无积怨,从太仆寺带回的几个人也审了,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凶手是谁,还未有头绪。”
没有嫌疑人,谁都会头疼。叶央同情地看了她大哥一眼,自觉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说:“那日我房上有人经过,以此事为线索,能查出什么吗?比如杀害姓文的……不对,文大人的,是个高手。”
“既是高手,杀人后迷了路,跑到你军校里去了?”叶安北摇摇头,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就目前已掌握的证据来看,或许是文大人贪污银两,和某人分赃不均,被灭了口……”
声音低下去,自己都觉得很没说服力。
叶安北办的前几个贪腐案,落网的官员都是贪污八千两起!为着三百两杀人,他都想同情地告诉凶手一声:你缺多少,我给你。
正在为难之时,有管事娘子端着两碗鸡汤煮的细面条进来,放在书房里空置的小桌子上。叶央借口去吃夜宵,便坐在了旁边,拿起碗筷的瞬间眼眸暗沉下去。
——不可能是分账不均,账簿里的一处细节,恐怕叶安北都没留意到,文大人的死,绝对和反贼脱不了干系!
她不懂官场里的弯弯绕绕,对养马却略通一些,太仆寺整日在做些什么,也有耳闻。为了保证战马数量,尤其是这些年备战库支,太仆寺已经在增加良驹的配种次数,还采购了淫羊藿和菟丝子等物帮助,文大人所捞的油水,大多出自这两种草药。
但是,据叶央所知,太仆寺的新生马驹数量并没有提高多少,因为军校有人受罚时就会去太仆寺帮忙赶马进厩,她自己也去过几次。就算公马和母马是分开看管,也不会这么少。况且她听说,这两年每每到了配种的季节,牧马监将母马赶到公马的马场再赶回去,总要丢那么一两匹。
丢的马,到哪儿去了?
叶央不敢深想,只知道谋反必要的东西,兵马粮草,恐怕反贼已得其一。
“对了,此物是我在文大人账簿里发现的,翻了好些书都不知道是什么,你帮忙留意些。”叶安北见她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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