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后的双手,在无人可见之处已然紧握成拳。他转过头,眼风冷漠而凛冽,望着福贵道:“敏瑜是不会去宫里的,从前不会,而今也不会。”
“可是奶奶不去,保不齐别人他……”
“没有可是,再敢胡言,仔细本侯割了你的舌头!”
施世范猛然打断福贵的话。
福贵大吃一惊,一垂首,却觉冷汗都几乎冒了出来。他陪伴胤礽最久,也最知他的脾气,惯常从不以身份压人。可是方才,他听得他自称本侯,那是在提醒着自己莫要忘了为人奴仆的禁忌。
莫言主人事,莫夺主人志。
喵呜。院子里,不知哪里来的野猫匆匆在花坛草木之间跑过,那呜咽似哭声一般的鸣叫,扰得人心更添烦乱,施世范皱一皱眉:“去将院子里的野猫野狗统统撵个干净!”
“是,奴才这就着人去办。”福贵微微地颔首,忙去找人来帮忙。
院子里便只剩下了施世范一个人,静默地似崖壁上的松,如禅入定,以至于下人们来报说敏瑜回来了的时候,他还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
待反应过来,负在身后的手却是轻轻一松,不顾掌心里微现出的血痕,人就已经冲向了大门外。
敏瑜尚且不知府里的动荡,一路抱着施清遥回来,半边的肩膀都快酸软掉,抬头见着施世范却是大喜:“快来,快来,把你闺女抱过去,重死我了。打明儿起,还得给她减肥。”
施世范脸上的神情不变,伸手单臂抱住施清遥,将她的小脑袋靠放在自己肩膀上,替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下。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扶着敏瑜下来,问她:“去了哪里,到这会子才回来?”
敏瑜一笑:“去了客来居,你今儿是没看见,客来居的螃蟹宴简直精彩极了。”
“哦?”施世范不置可否,翠儿跟着敏瑜身后跳下来,给施世范行了一礼。
施世范望着她,眼波竟有些清冷,然而嘴上却十分体贴:“翠儿跟你出去半日,想必也累得很。今日就不需你伺候了,我让香兰替你当值一夜。”
“奴婢谢过侯爷。”翠儿轻轻屈膝,又向敏瑜道,“奶奶,我先去了。”
敏瑜挥挥手:“去吧,去吧,跟着我出来,只顾着伺候清儿,想必你也没吃什么东西。要是饿了,就让厨房给你做点子夜宵,吃完早些休息吧。”
她对翠儿璎珞从来都熟稔亲切得很,施世范不语,看着翠儿走远,方挽着敏瑜的腰肢,一面抱着施清遥道:“你累了吗?”
“怎么不累,你不知你这闺女有多麻烦。”敏瑜语带娇嗔,她今儿见过了胤禟,拿了胤禟的口头承诺,心里正十分惬意,连举止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施世范搂着她的腰的手不期然收紧,望着她似是无意道:“我从宫中回来,听桂妈妈和福贵说,你和清儿不见了,还纳罕你去了哪里。”
他说时,仍是四平八稳的语气,温和的一如往常。可敏瑜偏偏在这温和里,听出不同以往的一丝丝异味来。她不知不觉停下脚步,抬首凝眸,促狭望着他:“怎么,生气啦?”
施世范亦是低头望着她,嘴角微微的下沉。
敏瑜心里打个秃噜,来时的路上就想过他会生气的,不仅想过他,还想过桂嬷嬷也会生气。然而相对于耐不住困倦歇下的桂嬷嬷,敏瑜忽然就觉得此时此刻,便是十个生气的桂嬷嬷都比不上一个生气的施世范。
这倒难得,要知道她和他自成婚以来,从来都是她生气,而他,脾气好得几乎让人以为天生就没有脾气。
眼下他这样的沉寂阴恻,敏瑜就是想逗他笑也逗不出来了,只得软下声音:“这次是我不对,没有同你说一声,就私自带了清儿和翠儿出去。可是我想你和桂嬷嬷都有去处,独独我和清儿在院子里闷得很,所以才想要出去转一转……”
“转一转也可以带着随从的,便是不带,也可以同福贵说一声。”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会让她堂堂靖海侯府的夫人,一声不吭就女扮男装溜出府去?
“我……”敏瑜欲要辩解,然而话至嘴边才想起,她没办法同他说,或者这辈子都没办法同他说清楚。犹豫一下,到底是扯谎了:“就是那日我让你找人帮忙打听客来居东家的事,今天外头报进来说客来居要在重阳开螃蟹宴,东家会来。我一时好奇,就……就想要带清儿出去见识见识。”
“见识到了?”
“没有。”敏瑜淡定地摇摇头,“那个东家不知几时来的,等我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问掌柜的,掌柜的说东家已经走了。”
“那岂不是可惜得很?”
“呃……是有点可惜……”敏瑜存了一点点心虚,手指尖上揉搓着施世范袖子上的花纹,“不过也算是有收获,那东家大概非我们中土人,所以才有那么些个新鲜玩意。”
施世范不语,只是垂眸看着敏瑜素白如葱的纤长细指,在他的袖子上不断转着圈圈。这些个小毛病,这么多年了她还真是一点没改。
以前他就听太子笑过,说她是极为至真的人,轻易不能说谎,若说了,总有些小毛病会暴露出来。比如不与人对视,比如揪着衣角。
现在想起太子从前的一番话,施世范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怒她的谎言,笑她的天真。
比之面容,他的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若非抱着孩子,他真要问一问,问她为何撒谎,为她究竟有什么话不能对他这个丈夫说。可是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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