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及喝水,倒是余遇悠哉悠哉地晃荡着杯子,然后开口:“女生嘛,从来是把矫情当成矜持,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准没错。”
我转念一想,这种战斗方式也并不是毫无道理,顺着她的心意总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就这样,我又屁颠屁颠地跑去找隆晨。长期三点一线的生活习惯使我总是能很容易地找到她。只是当我在她身旁坐下,她却立即把桌上的一堆白纸收起来,明知故问地开口:
“你来干嘛?”
“咳咳,我是来道歉的。我知道自己错得很离谱,所以趁没有酿成大祸之前来请罪。”这违心的话说得很不容易,从始至终我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那你错在哪儿了?”
“我......我不该对你凶,我态度不好语气也不好。”我也不知道这番“忏悔”对不对,只是觉得应该不会错。
隆晨没有接下去里掏出白天的纸盒递给我,那寓意很明显——我必须拿去退掉。情侣之间的小矛盾总是来得快又退得快,隆晨终于不再对我爱理不理。我也终于明白,恋爱里的双方,总有一个扮演错误的角色。
隆晨
手机被偷的事没有让我生气,可是韩行之的行为却让人怒不可遏。我当着室友的面,一五一十地说出始末,话语中掩饰不住的吐槽。
“我手机丢了,难过一下下很正常。你见过谁会拿着昂贵的手机放在你眼前说‘我买的,随便用’。”
张瑶清不可置信地望着我,开口问道:“所以你是什么反应?”
“我还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叫他拿去退。他不愿意也就算了,还说什么‘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隆晨,我发现你很少生气,天大的事情砸下来也是处变不惊,所以......你到底是在气什么?”
“当然是他的行为。”
楚瑜在一旁忍不住,也开口加入我们的谈话:“他的行为怎么了?很好啊。你手机丢了,他顶着烈日去给你买。中途经历的坎坷与曲折我就不随意揣度了,只是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问题。更何况他说‘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简直太男人了。”
“他这话就相当于拿着一堆钱朝你砸过来,心里还是自以为善意的怜悯,嘴上说着‘没关系,随便花’。”
“要是有人能朝我砸一堆钱,别说让我做他女朋友,当他妈我也愿意啊。”
楚瑜似乎还没有弄清楚我想表达的是什么,可能我自己也不清楚。
张瑶清接着回答:“首先不考虑他的话语,单单从动机方面,他这种行为绝对是好男人的标准啊。知道你手机掉了不开心,特地买一部手机来让你开心,虽然你到最后还是不开心,这也没有阻止他想让你开心的初衷啊。”
“对对,就是这样。”楚瑜随声附和。
“那他不应该买这么贵的手机,感觉......”
“天哪,你强大的自尊心不会让你觉得受了侮辱吧。好想找个这样的男人来侮辱我。”张瑶清一语点破我始终不愿面对的问题。
“可能......吧,但是他一个学生哪来这么多钱,还不都是家里的?我不喜欢这种寄生虫式的生活方式。”
“学生年代想要脱离家庭单打独斗很难做到,他家里如果有相应的条件为他提供优越的生活,那也并不是他的错。我们不能歧视穷人,但是也能仇富啊。除了在你身上花钱让你觉得不能接受,他也没有做出资产阶级秀优越感的事情吧。”张瑶清的话句句在理,我没法再接下去。
“所以啊,你真是太过敏感。你看看我们系的周丽丽,自以为钓了金龟婿,哪天不是把金银发饰拿出来显摆说是男朋友送的,也不嫌俗气。也不知道那从未露面的男朋友是真是假,说不定是被人......”
我没兴趣知道别人的八卦,照张瑶清的分析,我才是这场矛盾的□□。
“隆晨,知足吧。他送你名贵的手机你觉得心里膈应,要是送上烂大街的山寨货,你岂不是该气晕过去?”楚瑜接着开口。
“送礼物只在乎心意,其他的不重要。”
“你看你看,为什么便宜的东西是心意,贵重的东西反而是负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心底就对韩行之有偏见。”
我从来不曾想过我和韩行之之间的这个问题,我们也从未涉及各自的家庭和生活背景。恋爱就这样谈,不会为了生活而担忧,生活中的小摩擦也仅限于情绪波动。第一次触及到经济问题,我才知道需要共同面对的有很多。
《傲慢与偏见》中的伊丽莎白和达西,最初也是各自心存偏见的一对男女。达西先生的傲慢无礼,伊丽莎白作为下层而产生的偏见。尽管在门第观念盛行的社会,他们仍能放下过往、不计前嫌,最终步入美满的婚姻。
反思我和韩行之,并没有因门第而生出的隔阂。只是由于我个人当方面的偏见而造成矛盾的产生,该是什么时候的事?或许从那一次自习室里他和谢一一的谈话开始,我的心底就逐步认定他是花花公子的类型。虽然这并未阻止我喜欢上他,只因情愫而生的阶段没有涉及这些实际的东西。而直到真正的恋爱阶段,那些被掩藏心底的所谓偏见又浮出水面,就像张瑶清口中的“自尊心”,我确实有很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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