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花瓣仿佛感应到了她的情绪,纷纷落下,犹如下了一场紫色花雨。
而文靖就站在这花雨之外看着她。
“求师父成全。”少年单膝跪地,双手恭恭敬敬地将宝剑奉上。
华颜那艳丽的眉目闪过一丝阴翳,“你可知道,七步一杀,凶险异常,我轻易是不会使出这招的。”
“我在这里学艺这些年,又蒙师父亲力教导,如果接不下这一招,甘愿受伤受罚。”少年咬字清冽,言语间充满了不肯回头的意味。
她看着他那倔强的眼神,似乎回到当年。
少女双手合在胸前,“请大师兄赐教——”
“颜儿,你这是何苦?”
“颜儿如果接不下大师兄这一招,甘愿退出师门。”
那个时候,想必她也是这般固执吧。
那些个同门师兄妹一心想要把她赶走,于是出言相激,说她如果学了几百年还接不了大师兄那一招,还不如早点卷铺盖走人。
那时候挑战别人的少女,如今却成了被挑战的对象。
华颜掏出一块柔软如水的料子,仔细地擦拭剑身,仿佛凝视什么心爱之物一样。
接着,她右手一动。银剑既出,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平地掀起一阵紫色的旋风和白色的旋风。
师徒二人的切磋比试,本来不应是生死之战,却因为招式的狠烈而让人心悸。
两人纠缠争斗了几个来回。
终于,华颜手中的剑割破了文靖右边的袖子,而文靖斩落了她耳边的一缕青丝。
华颜露出了一个微笑。“还不错,居然能和我打个平手。”
文靖站在原地,手中捏着那落下的一缕青丝,细腻柔软。
“师父,我总算没有败在你的剑下——”少年骄傲地笑了,“证明师父教的好,我学的也不赖——”
华颜笑笑,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正色道。
“文靖,既然你武艺也学得差不多了,按照人间的规矩,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以下山去了。”如此叮嘱他道,俨然一副师父的严肃派头。
听了这话,文靖呆住了,他紧咬着嘴唇,半晌,忍不住问道,“师父是一定要赶我走么?我可以自己砍柴换粮食,不会占用师父多少米钱的。”
“傻孩子,回去吧,你是人,我是妖。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师父——你好狠心——”
“够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华颜忽然开始发脾气。“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如果没有遇见你,我本来可以过得自由自在。那里会有这么多烦心事!”
“师父——”
“不要叫了,你若是还有一丝男儿气概,就尽早离开这里。”说完,华颜拂袖而去,完全是不容抗拒的决绝。
☆、竹君番外:一世箫音
一丛竹林,碧绿剔透,环绕一处溪流而生。溪畔有一村落,村中有若干农户,皆忠厚之人。年初,一户得女,因其肌肤若雪,眼珠灵动,唤之曰“灵”。女也奇,自幼甚爱笙箫之音,无师自通,少时常于院内持箫而奏。每是时,竹音清越,飞鸟咸来,行人驻足旁听而不得归。
然其后不幸。一年冬,父染疾,先卒。又一年,其母亦去。女孤苦伶仃,无人可依。乡人怜之,稍集钱粮以赠。女婉辞不受,独栖于林中一小屋。或以针线为业,渐劳渐习,勉能自足。
及笄,女常于溪边石畔,对流水而奏。一日,于是处拾一箫,晶莹亮泽,不同寻常。女甚奇,试之,其音甚悦。女心甚爱之,然顾念此物终非己有,遂遗之原处而还。
翌日,女又至,但见箫亦在。正踯躅间,林中有一青衣男子出,自言箫之主矣。女拾箫而还。男子吹之,但闻其音,更胜一筹。流水因之而缓,浮云为之徘徊。女心甚服,愿以师遇之。
其后一年,青衣男子教之以文,习之以乐。女也不拘,书乐皆通,才艺渐精。一日,女戏言曰:“君倾己之学,教我如此,他日吾当胜汝,何如?”
男子笑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本吾所愿。况汝学成,吾亦得觅知音耳。”女感之,二人情谊亦厚。
后女名远扬,乡人闻之,纷纷慕名而来,但求闻一曲。凡布衣平民者,皆应。有富贵之家求之,婉拒。城中有一纨绔子弟闻其名,潜来探。窥其容,听其音,惊为天人,欲以千金聘回。女不从。数求之,仍拒。纨绔遂恼羞成怒,喝令众家丁缚女以还。
然后众人挟女欲出竹林。当是时,林中狂风大作,青衣男子出,右手持箫,当风而立,翩翩公子也。而与众人怒目相视,一曲萧音直入云霄。众家丁上前欲搏之,皆被周围落竹所击,面有划痕,衣衫挣破,狼狈而逃。女毫发无损。当是时,风雨顿止。女惊。青衣男子上前告曰:“我非人尔,乃竹之精魂,感汝之才,故以为友。今为救汝,原身已现,故以实告之。汝惧吾乎?”
女神色定,整裙衫,扶发簪,正视其目而告曰:“君何出此言耳?吾之所学,昔源自君;今日得脱,又托君力。先受恩而后拒之,与qín_shòu何异,又岂为人?君能坦诚相待,吾又何惧?”
竹君感之,遂以女为红尘一知己矣。其后一年,接女于归。二人誓天,永不相负。
其后,女居于竹舍,温柔娴静,宜室宜家。常与竹君于月夜对饮,又有清风明月为伴,同乐箫乐。然二人风格各异,竹君之曲,如月夜江上潮声,而灵儿之音,如山中清泉,窸窸而流。竹君喜灵儿之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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