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倒也不怕人说什么,但到底要避嫌,四面门窗都开着,屋里屋外也有人,其实说到底,是谢景翕觉的尴尬,才特意留了明玉在屋里,屋外也有顾昀的人。
顾恒拿了几个账本子进来,估计是要与她对账,他不动声色的看了谢景翕一眼,见她脸色苍白,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
“我趁今儿有空,过来与你交代一下外头的帐,没耽误你事吧?”
比起谢景翕心里的不自在,顾恒到没什么异样,反而叫谢景翕觉的,他比以前更会说话了。
“不曾耽误什么,我再忙也比不得你们在外面的,不过外头的帐,你大体跟我知会一声便罢,我总归是不大懂的。”
顾恒在她对面坐下,“不需要你懂什么,但是该知道的也必须要知道,至少要知晓咱们家的铺子田庄有多少,每年进出几何,哪家铺子盈利,哪个庄子盛产,回头有时间,我会带你过去看看,认认家里的管事们,你以后也是少不得要与他们打交道的。”
好像看出她的不经心,顾恒上来就把家里的事一股脑说给她,有话说的时候自然就少了尴尬,顾恒这人,真是跟以前很大的不一样。
谢景翕想起前世她管家的时候,跟顾恒也还算是感情最好的时候,她一直都知道顾恒喜欢她,但这份喜欢却在谢景琪死后,她作为填房嫁给他的时候消磨了一部分。可能是人都有逆反心理,你欢欢喜喜的把人娶进来,跟被迫无奈的娶回来是不一样的,假如没有死去的谢景琪,假如没有许氏的千方百计,他们之间或者还能保留一些单纯的爱恋,可是谢景琪的死不可避免的横亘在了两人之间,像是一颗随时都能蹦出来扎你一下的钉子,不疼不痒,却很折磨。
所以他们刚成亲的时候,其实话很少,谢景翕话少是因时因人,京城这个地方,天然的就对她没有归属感,时间长了就习惯缄默。而顾恒是因为他骨子里的骄傲,他是正经的名门贵少,不管是家世身份还是成长环境,当然也有他自己的少年得意,都不大允许他对谁低头,或是把自己心里不愿承认的挫败诉诸于口,而谢景琪的死就是他少年得意里最浓墨重彩的一大败笔。
他不屑于解释,也不太会出口安慰,即便他可能也知道谢景翕心里并不好过,但还是任由一些本该在开始就解释清楚的东西持续停留发酵。也是因为她接手管家的时候,他们有了一些多余的话讲,关系才渐渐缓和,但即便在那时候,顾恒都没有现在一半的耐心跟察言观色。
或者有些事远观比得到更容易叫人看得清,谢景翕忽然就释怀了。
“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顾恒兀自说了半晌,谢景翕也只是静静的听着,间或插几句嘴,听他这样一问,谢景翕道:“你说的我都大体记住了,等我有时间,会亲自去看一眼,但家里生意的打点还是要你费心,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顾恒心里升起小小的失落,说的再多也有尽,她终究只能在他眼里停留片刻,只是顾恒并没有着急起身,而是斟酌道:“那日你二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若是你今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派人来跟我知会一声,我能帮的尽量帮,就权当是替你二姐赔罪了。”
他这是替的哪门子罪,她跟家里人的那些糊涂帐,哪里与别人有什么相干,“一家人,我还能真跟她计较不成,你整天忙的什么似的,我的事怎好再麻烦你。”
顾恒忽略她话里的婉拒,拿过他一起带来的一个盒子放到她眼前,“这是一个缓解腹痛的方子,里面大概有一个疗程的药,你回头照着方子喝,喝完了我会派人再给你送来。”
谢景翕有些意外,他居然知道她每月的小日子,还知道她有腹痛的毛病,只是不等她说什么,顾恒就起身告辞了,生怕她会回绝,干脆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叹口气,这样冒然送出去,估计没一会全家就都知道了,谢景翕索性打开盒子,见上面有一张信笺,打开了瞧了,里面书带方子以及一些注意身子之类的劝慰,字是顾恒的字,居然是他亲自手抄的方子。
明玉这回倒是学聪明了,一句话也没问,好像后知后觉的看出了顾恒跟她的那点不足为外人道,一下子就开了窍。
谢景翕看她一眼,“去收起来吧,姑爷问你就照实说。”
明玉想说,姑爷大概是不会问的,如果她们家姑娘不提,他可能只会用眼神来折磨她们这些可怜的丫头。
谢景翕把药方子看了一遍便折起来烧了,话可以跟顾昀说,但字就不必看了,有些话在一定的环境下说出来,可能只是言过于耳,配合着口述者的随意,大概不太会让人过于在意,但若是明明白白的落在纸上,那字里行间的痕迹就会如刻字凿物一般印在人心里,想要摸去,总归是挺疼的。
又何必再去伤了顾昀,他那样个剔透心,怪可惜的。
谢景翕被顾恒一分神,身上就没那么难受了,继续翻出李帐房给她的账务小结,只粗略瞧了一遍,就觉的哪里不大对。
明月端了一杯红枣茶过来,老远就能闻见那遮也遮不掉的姜味,她瞧见谢景翕又开始费神,然后就不高兴了,“姑娘!”明玉把茶盘往桌上一放,“您再这样,我可跟姑爷告状了!”
这句倒把谢景翕逗乐了,“能耐的你,你到底是谁丫头。”
“我当然是姑娘你的丫头啊。”但是姑爷更吓人啊,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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