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桐眼看天黑了,便领着他的兄弟们出门吃喝了一通——他年纪虽小,但是吃喝的时候很有控制,越是没人管束他,他越要自己管束着自己。两杯酒下了肚,他一点醉意都没有,自己估摸着再喝两杯也绝没问题,但是坚决的不肯喝了,一定要保持头脑的清醒。
他回来了,他的朋友们走了。家里没了别人,希灵这才对他说道:“今天白天出门,遇见何养健了。”
说完这话,她将剥好的橘子递给了小桐,然后继续说道:“他跟我装神弄鬼的,我没理他。”
小桐接了橘子,掰了一半放回希灵的手里:“他都干什么了?”
“他也干不出大胆的事情来,就是阴阳怪气的没话找话说,还把那个孩子从天津带过来了,指使那孩子在大街上缠着我。真看不出来,这人现在变得这么下作了,没人搭理他。把他憋疯了?”
小桐把半个橘子全塞进了嘴里,边嚼边说:“我带人揍他一顿,他就舒服了。”
希灵说道:“别,犯不上,我的意思是你出门在外多加小心,那人好像是就看不得我好,现在我又过上好日子了,他心里不一定有多难受呢!我不出门,他找不到我头上,我怕他暗地里害你。”
小桐听了这话,很来精神:“害我?欢迎!我管他是二鬼子三鬼子,只要他敢到我面前来,我就敢让他进医院过年去!”
希灵一听这话。当即给了他一拳,又问:“越说你越来劲是不是?”
然后不等小桐回答,她把那半个橘子又给了他:“吃吧,我买了不少,下午吃了半口袋,现在还撑得慌呢!”
小桐终究还是比较听她的话,乖乖的吃了两个橘子,他像个小男孩似的跪坐在热炕的角落里,看希灵把今天买来的小东西摆了一炕。希灵把新袜子丢到他的怀里,就看他人在电灯下,短发黑黑的,眼睛水水的,接了袜子咧嘴一笑,正是唇红齿白。
“小白脸子!”希灵在心中得意的想。
这个时候她再想起陆克渊,心中无悲也无喜,只是佩服他眼光锐利——他当初那样防着小桐和自己。她一直认为他是小题大做,结果到了今天,她果然和小桐成了一家。那个老狐狸,是有一点预见力的。不知道那个老狐狸现在怎么样了,随便吧,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
希灵现在除了自己和小桐,其余的人和事,她是一概不想也不管。何养健的所作所为并不符合他一向的风格。她没想到他看着人高马大一身正气的,其实藏了一身贱骨头,自己不搭理他,他还难受了。那很好,她故意要让他难受去,以为带个孩子就能钳制住她了?真是笑话!要是那孩子对她亲,她兴许还有心软的可能,可那孩子见了她就打,她能忍着不还手,已经是难得了。
希灵和小桐热火朝天的筹办着自己的婚礼,凭着他们两人的力量,再张罗也是有限,但小桐的兄弟们很爱凑这个热闹,异想天开的胡帮忙,倒是让那院子里天天都很热闹。金山和叶东卿听闻希灵这一回要嫁给小桐了,先是十分的惊讶,可随后想想希灵一贯的为人,又觉得这也是合乎她的风格。叶东卿这个人,不爱雪中送炭,只爱锦上添花,她送了希灵一辆红色汽车作为贺礼,给足了希灵面子。
小桐的伙伴们看了新汽车,再也不敢挑剔希灵的身份了,希灵觉得面上有光,小桐也是得意洋洋。他这院子里可没有汽车房,于是这新汽车只能露宿在后院,但小桐对它很是优待,给它盖了两层破棉被,生怕冻坏了它。
很快的,小桐找了个先生,给自己选了个最近的吉日,最近的吉日就在腊月里,翻着黄历一看,已经近在眼前。希灵和小桐看着黄历,统一都有些心慌,小桐心慌倒也罢了,希灵没想到自己像没出过门子的大姑娘一样,居然也心慌。
这全是因为小桐——假如小桐是个三四十岁的老爷,或者二三十岁的少爷,那她就不慌了,可小桐不是。她没和小桐这样的小男人一起过过日子,她对小桐也不是一见钟情。两人究竟是怎么好上的?没个准确的时刻,反正忽然有那么一天,她就觉得小桐是她的了,别人再想要,她就不能给了。
小桐说要腊月结婚,她就腊月结婚,完全没有吊他胃口的意思。要是他结婚之后喜新厌旧了呢?这个问题希灵也考虑到了,希灵认为他要是那样的人,九天仙女下凡尘了也拘束不住他;他要不是那样的人,九天仙女下凡尘了也诱惑不了他。早结婚,早了解,也好早早的对症下药——如果他真有毛病的话!
冬天结婚,穿婚纱等于是寻死,所以西洋的潮流就不赶了,希灵只给自己订做了一身描龙绣凤的红色嫁衣,房屋墙壁还很白净,也不必粉刷了。小桐定了一套新家具搬进正房卧室里去,照理来讲,应该把火炕也换成钢丝床,但是现在天寒地冻的,火炕更为实惠一些,故而他听了希灵的话,决定延后拆炕,等到春天再说。
两人早早的准备,越准备事情越多,怎么干也干不完,小桐急得直闹脾气,对着希灵也不驯服了,牛似的见谁顶谁。希灵给了他几拳,他不在乎,踢了他两脚,隔着棉裤,他依然不疼。希灵气得笑了,揪着耳朵让他回屋歇着去。
小桐觉得自己不能把活留给希灵干,所以气哼哼的,坚决不歇,一边卖力气,一边讨人嫌。正在希灵拿他没办法的时候,门外忽然有客来到——何养健领着玉恒。
何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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