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做事时也不曾告知大兄,都是等成功了再说的。
他们兄妹俩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崔锦思及此,便也放弃了这个念头大兄非五六岁的孩童,他自有分寸,也自有他的主意。当阿妹的不该多干涉才对。
崔锦遂歇了心思。
不过她心底仍旧是有一点担心,一日欧阳钰与她去画墨铺子挑选新到的花笺时,她佯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了句:“这几天阿钰可觉得有什么异常?”
欧阳钰瞥她一眼,又瞅了眼满脸笑容的掌柜。
掌柜是个聪明人,立马在里头备了个隔间。洛丰城的画墨铺子已经开了好几间,能买得起文房四宝的人,肯定是富贵人家,而大多时候有贵女不放家仆所买的,又想着趁此出来玩,掌柜便像流云商铺那般,在里头院子隔了四五个雅间,刚好可以边挑选边谈话家常。
掌柜将新到的花笺与笔墨分别挑了些送进天字一号房。
门一关。
欧阳钰便似笑非笑地道:“阿锦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崔锦笑吟吟地道:“果真瞒不过阿钰。”
“其实……”她忽然轻叹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的,若能与你成为妯娌,我心底自然是乐意的。”
言下之意,崔锦听明白了。
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莫要以为我强迫于你。婚姻大事,除去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外,重要的还是自己称心如意。你嫁得如意郎君,我心中亦是欣喜。在这一点上,我可是不会站在大兄那边的。”
之前她为此事心花怒放,乃因在她心中自己的亲人是千般好万般好。
可是她却忽略了一点。
在别人眼中,大兄未必千般好万般好。其实仔细说来,他们崔家家世一般,论嫡庶,阿爹还是个庶出的,更别说此时的大兄空有一腹诗书,却不曾有过官职。
以阿钰的家世,的确难以匹配。
如此一想,崔锦便愈发觉得大兄前程铺满了荆棘。
欧阳钰含笑道:“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我多怕我们又会因此而生分了。”
“哪会。”她拍拍她的手,笑说:“天荒地裂,海枯石烂,我们也不会生分。”欧阳钰不由失笑:“你这张嘴,甜起来不要命了。”
欧阳钰与崔锦告别后,便回了欧阳府。
华灯初上时,欧阳钰陪着母亲萧氏一道用了晚饭。晚饭后,欧阳钰一如往常地陪母亲说说体己话。
萧氏保养得极好,将近五十的她却仍像是三十出头的美妇人。她问道:“阿钰,你可知为何到现在了娘还没给你议亲?”
欧阳钰不由一怔。
她说:“父亲和母亲不是都说了么?想让女儿在家里多留几年。”正因为如此,别人家的女儿到了及笄之龄后便开始着急地议亲了,而她过了年便已十七了,家里头一点也不着急,仿佛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似的。
萧氏轻叹一声。
“本来娘是不愿告诉你的,然而……”她顿了下,却没有说下去了,反而是话锋一转:“你可知陛下为何宠信你爹?”
“阿爹骁勇善战,击败了胡人,为我们大晋国换得安宁。”
提起自己的爹,欧阳钰眼中有熠熠闪闪的亮光。
她极其崇拜自己的阿爹,也正因为如此当初对大兄手下的闵恭才会一见倾心。她在他的身上见到了阿爹身上的骁勇善战,还有视死如归的勇气,以及不凡的身手。
萧氏失笑道:“你爹要是听到了,又能乐上好几日了。”
欧阳钰说:“爹爹的确骁勇善战,是女儿心中的英雄!”
萧氏此时重重地叹了声,有愁绪浮上眉头。
她说道:“可是呀……你爹爹骁勇善战,你大兄,你二兄还有你三兄亦是年轻有为,就连你阿弟在燕阳城也揽了不少风头。我们欧阳家世代习武,几位祖宗连死也是轰轰烈烈地在沙场上的。是好几代的鲜血造就了欧阳家的盛名。”
欧阳钰安静地听着。
“只要国家有难,我们欧阳家必然第一个上战场,也正因为如此,陛下才会格外宠信我们欧阳家。然而,”萧氏压低了声音,“陛下老矣,人一老便容易想多,我们欧阳家风头太盛,若有战事我们尚能无忧。若无战事,天下太平,时日一长,怕是……”
萧氏重重一叹。
此刻欧阳钰已明白母亲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外乎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她面色一白。
萧氏道:“你爹极其看重闵恭,他极有将才。可你知为何两年将过,他却只是一个没有实际职掌的陪戎副尉?不是你爹不重用他,而是时机未到。他是我们欧阳家墙倒众人推时的一根稻草。”
她此时蓦然响起了崔锦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曾有高人对我说,闵家郎君总有一日可以位极人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他绝非池中物!”
欧阳钰的脸变得更白了。
她哆嗦了下,说:“娘……娘亲怎么知道?”
萧氏嗔她一眼。
“你是我肚里出来的,十月怀胎,我能不知你在想什么吗?每次闵恭与你弟弟一回来,你便面红耳赤的,从未进过灶房的你还去烹了鱼肉羹,灶房里的厨娘还说那一日你手中不知添了多少条鱼命。”
她又拍拍欧阳钰的手。
“只是女儿呀,我们家世已经够显赫了,风光也够足了。如今的我们只能避嫌。闵恭你是嫁不得的,他是个极具才华的好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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