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宁说:“我不去。”
“什么不去?别耍小孩子脾气,我们行程已经已经定下来了。”
刘萱拿了本日历册,在上面给她画这段时间的安排签售路线。
陈安宁看着生疑:“还要去哪里?”
“南州和连城,两个地方,这几天可能要辛苦一下,我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时间,要是方便的话会跟你们一起……”
刘萱一边说一边用手机查自己的日程表。
陈安宁打断她的话,重复一遍:“我不去。”
刘萱顿了顿手里的动作,把日历往桌上一摔,话还没说,火气先上来了。
不过在刘萱这顿火冲着陈安宁发出去之前,阿星却先站出来开始阴阳怪气地讲话。
整个工作间内,只听见大小姐一个人尖锐的嗓音,突兀地说道:“这还没出名呢,脾气还挺大的,我们这座小庙,哪里容得下陈安宁这尊大佛?”
刘萱闻言,霎时间就把怒气转移到阿星身上,冷冰冰地甩出来一句:“你跟谁过不去?”
这下谁也不敢接话了。
刘萱双手一抱,把前面报纸架一脚踢翻,纸张随风扬起了一阵,渐渐落地平息。
“谁对我有意见,对唐老师有意见,都尽管提出来,别就知道在别人背后指指点点,我们工作室的风气容不下这样的人。”
众人默。
“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要做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我们从来没有针对谁或者提拔谁,自己不努力光顾着嚼舌根了是吧?”
阿星委屈地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别说话了。”
虽然刘萱平时性子一直挺温和,和大家相处的时候也没有架子,但是真正遇到矛盾,依然是要摆出一副班主任教训学生的态度来。
刘萱转了个身,把日历重新拾起来,塞陈安宁手上,语气缓和下来:“你好好准备一下。”
如临大敌,她有点怕生。
陈安宁看着满满的签售行程,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
晚上,陈安宁在家里洗了个澡。
闭着眼睛揉洗发水的时候,挤了两下,发现瓶子里空了。
她用清水蹭了一下眼睛,睁开,好像架子上只有两瓶护发素。
她又不可能现在穿上衣服出去买。
手里握着稀疏的泡沫,陈安宁叹了一口气,继续搓搓搓。
眼前的淋浴房用玻璃和外面的卫生间隔开,推开玻璃门,触手可及的一面墙上有一个柜子。
陈安宁基本上没怎么碰过那个柜子。
她突然灵机一动,光着脚过去,把柜门打开。
里面三层货架,最中间那层上面有个塑料袋,塑料袋里端端正正地摆了两瓶洗发水。
陈安宁把塑料袋拉开,看到里面还有张发票。
看了一下时间,是上周刚买的。
陈安宁鼻子一酸。
叶迦言这个笨蛋,给她买东西也不知道说一声啊。
陈安宁觉得,叶迦言在爸爸去世以后,寡言了许多。
但是她更多时候会觉得,这是她的错觉。
陈安宁很忙,叶迦言也很忙。
可是她忙起来的时候唯我独尊,叶迦言再忙,也时时刻刻记着照顾好她。
更何况,他还是男生。
她输一筹,输得替他委屈。
当初住在这里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着等有机会了再出去找找房子吧,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总不能老是赖在别人家里。
可是时间一久,这件事情就渐渐地忘了。
陈安宁好像下意识地觉得她不会和叶迦言分手,他不会是她的别人,以后也不会。
可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不要和他结婚。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顾虑什么,陈安宁只是觉得,决定开始任何一种生活方式都需要漫长的准备期。
她可能还没有自信,做他的新娘。
陈安宁把新的洗发水拆开,味道闻起来甜甜的,她继续洗头发。
洗着洗着突然笑了起来。
好像做他的新娘,也算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陈安宁洗完澡,出去吹了一下头发。
一边吹一边煮着排骨汤,闻得她压根吹不下去头发,两分钟就要跑过去尝一次。
煮完了汤,她用保温瓶装好了,去医院找宋淮。
赶了一路,到了病房,医生却说宋淮已经出院了。
陈安宁又匆匆跑去他家。
从前那个垃圾场旁边的贫民窟。
她站在路边的白炽灯底下,静静地看着二楼的宋淮家门,半掩着,有人在进进出出。
陈安宁扬着声音喊了一句:“淮哥!”
从门里面出来的人身影一顿,趴在护栏上,朝着陈安宁招招手:“等我,马上来。”
五分钟以后,宋淮进去换了身衣服出来。
陈安宁把手里的汤送过去给他:“你拿回去喝,我给你煮的。”
宋淮把盖打开,闻了闻,挺香的,他抬头笑着:“馋。”
把排骨汤放在楼下阿姨家里,宋淮拉着陈安宁去压马路。
“咱们这儿可能得拆了你知道不?”
陈安宁摇摇头。
宋淮说:“不知道等到啥时候,不过……”
“不过什么?”
宋淮挠挠头:“……没什么。”
晚风凉凉的,已经快五月份了,b市的天气不见升温,雨季还挺长的。
陈安宁说:“淮哥,我要办签售会了。”
宋淮眉头一皱:“什么叫签售会。”
“就跟粉丝见面会差不多。”
“哟,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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