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抹眼角,见太皇太后叹息,才拉着老人家的袖子轻声道:“在您面前,哪里这般的规矩……夙媛是你的外孙女,你就疼得紧,怎么菱宛就不是您的儿媳妇了?”那言语竟是含了一丝显然的撒娇,虽说张太后保养得当,光是打脸瞧不过二十五六,然这身的贵重锦缎袭身,一下破坏了她特意装扮下的端庄气质。
沈夙媛淡定地低头望着冒出一点头的鞋尖,朱红线绣的富丽牡丹花瓣显现在眼下,她专注端详,丝毫不受眼前这一幕“婆媳情深”的画面影响。幸而张太后深谙表演这门行当,演得太过显浮夸,不走心又显没人请,恰如其分地控制在欲哭无泪的程度上,待太皇太后的脸上去了怒意,方才立时收住。
这会子太皇太后心也软了,张菱宛确实有点手腕,多年婆媳情分毕竟不是盖的,就算皇祖母不是很中意这儿媳,可到底是二十一年相处下来,见她都这般示弱扮乖了,左右不会继续为难挑刺。
“怎么就不疼你了,前些日子炎儿送来的一些紫金葡萄,我这不大半都送到你的怡心宫里去喽?”
张太后似是老脸羞臊,眼含嗔意,只笑道:“怎么好些日子前的小事您还记心上呢?说得儿媳似个没脸没皮讨您赏赐的泼辣市妇那般,儿媳可要恼了…!”
一串笑声从太皇太后的口中溢出,老人家道:“你素来稳重,这些年来后宫内院在你的管制下一直相安无事,可见你着实费了不少心思,这些赏下来的好东西是你该多得的,我这老骨头享的福气够多了。”说着,眼光落至一旁的沈夙媛身上,满面笑容,“有这样贴心周全的外孙女于身边,皇上管理朝政亦是一天天越发得心应手,膝下子孙各有福分,我啊……不图多余什么的,就这样挺好,挺好的!”话说着手轻轻拍了下沈夙媛。
沈夙媛的眼眶微微发热,随着年纪渐长,疾病增多,皇祖母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然而老人家是在一天就为她考虑一天,打小就极尽疼爱,这份心意是那样赤-裸-裸的,如暖炉熨贴于心口的位置,温热炙人。
张太后又抄起帕子抹泪了,沈夙媛决定直接无视她,而朱炎眼底有所动容,一旁静静围观许久道:“皇祖母刚从病里出来,该是个喜日,怎么一个个哭哭啼啼作丧状,朕都瞧不下去了。”
沈夙媛眨了眨眼,褪去眼里的水雾,看了看朱炎,见他的视线也正投在她身上,那对墨玉般沉如铁的黑瞳似掩藏着一丝的莫名情愫,沈夙媛心头微颤,从朱炎凝视的眸光下移开,面含微笑地冲太皇太后说道:“皇上说得极是,皇祖母好好的怎么又说起这些话了,您呀,这福气呢都是多多益善为好,该是老天给的福您是不想也得享!”笑闹着打趣,直接就把气氛给带活跃了。
太皇太后边笑边道:“你这小猴孙,惯会胡言!”
“若这样您能喜悦起来,夙媛乐意天天给您胡言…!”
太皇太后摇头连叹,张太后在一侧瞧着不是滋味,忍了好忍,才勉笑着附和道:“媛媛说的对呀,常言道笑口常开才能长寿,心态好那身子自就健壮了。”
“算罢算罢,老骨头喽……”
“皇祖母您又来了……”
一番笑闹后,适才那些不快的场景仿佛瞬间烟消云散,临近傍晚时分,张太后才自静心殿离开,一直回到怡心宫,入了寝殿,将一众宫女遣至外头,这才将一直端着的脸色彻底揭开来,摊开握紧的拳头,眼中含恨道:“沈家的真真伶牙俐齿,太皇太后也是,居然不管束着些,就不怕进宫后坏了规矩!”
“太后娘娘先别气。”身旁伺候的老嬷嬷姓姜,是打张菱宛出生时就陪着的老人了,入宫时陪送进来的,时常给张菱宛出谋划策,是个老奸巨猾且深知宫廷辛秘的老母狐狸。她笑着凑近张太后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好一些话,张太后气愤痛恨的面色逐渐变幻,被一丝似笑非笑的阴冷笑容所取代。
姜嬷嬷抬起头来,张菱宛那尖锐的指甲套敲在拜访于案几上的茶杯边沿,发出干净而清脆的响声。她笑着继续说,“您尽管方宽心,没必要为着一时的意气冲动,等人入了宫,还不任由您拿捏?”
张太后笑了,精致的妆容令她的笑容显得格外妖艳,当初她能勾搭上高德先帝也是靠了这一身本事,女人,无非是让男人全身舒爽的物件。不过物件的用处可大可小,她瞧着那明珠郡主就不是那块料子,而今只要林家的争点气,男人难免有色令智昏的时候,把握好了……就是件上好的武器,几可敌国。
至于那个伶俐傲慢的明珠郡主,只要一入宫,她身为她的婆母,还不手到擒来?思及此,张菱宛许是已预见未来美好前景,嘴边的笑容再也不加掩饰,肆意地扬起。
而她心中那位伶俐傲慢的明珠郡主,此刻一身慵懒倦气,如休眠的小猫儿,伏在太皇太后的腿上。
朱炎坐在帘外,正在听喻德海禀报这一日来耽搁的事,幸而这几年他处理朝政上的事已日渐平稳,只要沈家和张太后那伙子人马不要偶尔给他添堵,其他的小兵小卒根本不足以他皱一下眉头,派几个人下去便能轻松解决。以致于他现在的心思总会那么不集中一下,飘到某个人身上。
浓眉紧皱,手掌不自觉地慢慢抓紧。
眯着眼望着帘子后那隐隐绰绰浮现的人影,一脸深沉之色。
喻德海胆战心惊地叙述着,心里暗道,他的个天,他的圣上这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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