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神。
小伙子手里拿着一只叫做手机的东西,一直就这样看着,看着。
可能是看一种叫做小说的东西吧。
我一代,也有人写小说,《世说新语》就是。
比起写情诗,我觉得小说要好玩得多。
好吧,但愿像那位小伙一样的人不少,那么我现在写的小说也有人在看了。
好吧,我接着写小说。
谢公子的视野比起京城里的公子们要多许多。
虽然在他很小的时候,没有见过华山畿的大槐树,但他见过无数株大到合抱,动辄上三五百年的大枫杨。
树比之于人,寿命要长无数倍。
如果要成为一棵树,他想长成一棵桐木。
这个想法很奇怪,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对着树木发呆,他认为树是能够说话的,它的语言就是叶子,枝干,以及与风和鸣。
不知道是哪一年,他看到了山坡上的一种树,青皮的身杆,高到云霄里,可是奇怪,它并不像枫杨那么粗大到腰围是几个人的那么粗,也不像松柏,长得低矮却气度非凡。
爷爷说,你喜欢的那种树哇,叫桐树。
只有龙地才能生长出桐树。
龙地?
嗯,你长大了就会懂。
谢公子见过父亲谢锜,当日就提要求,要长做江洲人。
听罢此话,知府王石山笑到喷饭,指了指谢公子说:你怎么好说这样没抱负的话,老夫当年来到此地,第一眼就对上了眼,说的也是这种话,你看看,这下真的长做江洲人了。你年少英俊,才高八斗,国家的未来,祖国的希望,朝廷要重用的臣子啊,不可不可。不是江洲不留你,是留不住你啊。
谢锜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英气逼人的儿子,不置一词。
他这个儿子,谁知道满脑子什么呢?
生于富贵之家,偏偏喜欢大自然,听到鸟叫就像听到朋友唤他,对那功名天生免疫,但谁知道是福是祸呢,人进取有进取要付出的代价,人散淡,有散淡里的日月星辰。
罢了,随他吧。
谢公子被安排在江洲最高级的馆所,吃喝住均有数人鞍前马后的照顾。让他很不爽,为了出去,到山里玩玩,都得有贴身奴才掩护。
这天,他终于如愿到了长亭旁边的院落里。
好家伙,那两丛芍药,开得特别动情,朵大色艳,真正是令人驻足动容。
那院子是荒芜的,但那气息,来自于每一株古树,每一根竹篁,每一道细流的长水,还有每一根草木。
这气息让他的胸膛打开,每一叶肺都丰富润泽,每一个细胞都像撑满了的小伞,承载着浩浩乎氧气。
公子爷抬起有些苍白英气的脸。
唉,一晃经年,竟是深入泥淖,不得开心。
要是融儿跟他寄居在这里,四季如春,又哪能得到伤寒这种恶疾,好好的年纪竟谢世了。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这句子,字字如刺,直入心肺,疼,疼痛难忍。
谢公子摇摇头,进了后一栋木楼,两层,只是层高比第一栋高出许多,这样,站在后栋楼,就能够看到江洲绵延众山的姿态。
这南国的山,看起来是婉约的,但绵延几百里,座座如莲,墨绿沉醉,却是又豪迈又温柔,人与山对峙,仿佛,前方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你,在目光里,日月星辰都是凝视与美丽的。
这座山又叫什么山?
一阵山风吹来,飒飒有声,却是有韵致的,且吹面不寒,这神奇的南国啊,多像一位佳人,熨帖着身心的每一个角落。
斯楼,期亭,斯山,都是极好的。
侧耳听,布谷——布谷——
南方人整年都能听到这鸟的叫吧?
山深闻鹧鸪……
云深不知处……
言师采药去……
夕阳千山外……
是一只缱绻的鸟儿,融儿她知道吗,夫君不喜欢京城,不喜欢北方,现在一个人突围到了南方,这次,不归,再不归。
就在他深思远眺,怔忡恍惚的时候,他看到了有一片叶子,绿中带着翠,连着树杆也是翠绿的,在一片婀娜婆娑的古树中间,在片片姿态尽妍的树木中间,它高高笔立,通体翠绿,傲视群树。
好个不合时宜的树,好个绝代风华的树。
身边有仆役说:公子,这就是桐木。
桐木,他是第一次见,无数次听说。
梧桐雨,芭蕉叶,草色帘青,苔痕处处。他要一处这样的读书坛,自己的书香王国。在庭院里,可以没有花,一定要有这树,桐,桐儿。
栽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笙歌处,有凤来仪”,仿佛在前世,他听过这袅袅的南音。的确仿若前世,二十岁前的时光,都付于了流水。
多少泪,不复。
时光交错。
而就在这座山脉,这座院落右侧,青砖砌成的小路,连日着高高低低,坑坑洼洼不平的石头路,下山,到了另一座山尖,再下山,在山脚下,有一座四合院,青砖黛瓦,金银花飘香的院落,里面亭台楼阁,莲池一处,假山两座,雕花的窗棂,竹做的花圃篱笆,是一处有情致的人家。
这一天,主人请来了江洲、蜀地、襄城一带最有名的木工手艺人。
他就是民间草根英雄,刘雨锡。
这个院子的主人,从前在京城做过太溥,陈姓,女公子大名陈芷萱,却是个天仙一样的人儿,性好静,不爱闹,整天里喜欢研究枯燥的音律,自己弹唱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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