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禧宫果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看好戏的,来观望形势的乌压压凑了一屋子,各式鲜亮衣饰,各中珠玉银簪,映得满屋子金碧辉煌。加上祁无雪与皇帝进门,这并不算大的殿堂便显得有些拥挤。
皇帝迈着大步一进门,身后跟着个长裙曳地的祁无雪。众妃嫔皆恭然起身,齐刷刷道:“给皇上,容贵妃请安。”
汝怀坐到正座之上,抬一抬手,满面笑容:“免礼。”又望向身边屈身而立的陈皇后,“皇后近来身体如何?”
陈皇后敛着眉眼,温顺笑道:“臣妾身体习,又勤练武艺,乖巧得很,臣妾更是省心多了。”
“哦?果真如此?说起来,朕也是多日未见庚玄这小子了。”汝怀大声笑道。
陈嫀微微侧头,都身边新提上来的贴身侍婢青竹道:“去宣明阁把小皇子唤来。”
青竹垂头行个礼,便轻着脚步从右排座椅之后绕过出门。
王鄞瞥一眼这新上来的青竹,只见其眉眼不很温顺,透着精明与一股子伶俐劲,但身手谨慎,更少言语。况且这青竹本是太后身边的人,在雨真姑姑手下做了不少事,深得太后喜欢。皇后果然会挑人,只可惜如何聪明的一个侍婢,都不如跟了自己多年忠心耿耿又能察言观色的来的称心如意罢。
陈皇后笑得端庄大方,仿佛丝毫没有记恨当日被无端卸了诗霜这个左膀右臂之事,她仔细端详着身边的祁无雪,亲热地握了握她的手:“妹妹就这么走了一个月,少了你这么个分担事务的助手,我可真有些不习惯。不过回来就好,加上鄞婉仪,这后宫终于重归祥和了,真是值得庆贺。”说着,暖融融笑着瞧一眼王鄞,那模样,简直跟看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似的。
祥和?祁无雪心底一声好笑,面上却不露痕迹地悦然微笑:“姐姐说的哪里话,我这什么都不懂的,在边上不算添乱就谢天谢地了。今后做错了什么,还望姐姐宽宏大量呢。”
说着,祁无雪顺着瞟一眼王鄞,眼神不慎相撞,祁无雪眸中笑意更甚,引得王鄞不禁也弯了嘴角。
被祁无雪这么盈盈含笑的一瞧,王鄞莫名心情便好了起来,刚要收回眼神,不料又撞上对面金颦的目光。
想来如今金颦地位又高了不少,帝王宠爱分毫不减,听贻川说,皇上还有心要将其再提升位分,只不过金颦说什么位高招风,自己一个没什么本事的,还是安安分分做好贵人便行。这娇柔又得体的一番话,可惹得皇帝更是欢喜,虽没能成功升位,这喜爱之情却是又添了几分。
王鄞见金颦一双明眸含水望着自己,又不知其何意,只道多日不见,有些关怀罢了。于是,她和气地冲金颦微微颔首,谁料金颦竟登时红了眼眶,王鄞一愣,还没明白过来个中缘由,金颦便赶紧扭了头,端了芙蓉案上的青瓷杯,一个没稳,还差点撒了水出去。
不多时,庚玄便由青竹领着进了门。
算来已有好几月未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如今一瞧,竟觉得庚玄又高了不少,身子板也瘦,挺得笔直,一双眸子炯炯发亮。
他不卑不亢地请了安之后便坐在了皇帝身边,问什么答什么,不多说一句,亦不少回,颇有礼节,令汝怀甚是满意,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多了几条,于是皇后便又多了个“教子有方”的好头衔。
见从前莽莽撞撞又因极贪嘴,而喜欢缠着自己不放的庚玄如今如此懂事,一副老练熟稔之态,王鄞看着高兴同时竟有些无端叹息——
是啊,亲娘离世,还跟了亲手弄死至亲的皇后,有苦却不知向何处诉说。他不过只是一个仅仅只有八岁的孩童罢了,竟要承受如此许多。着实不易。王鄞不禁略略叹了口气。
庚玄望见王鄞,眼睛亮了亮,冲她抿唇笑着眨眨眼,那个上蹿下跳的小猴子仿佛一点没变,王鄞嗔怪地冲他颔首笑,更是心疼这孩子。
又寒暄了一刻,皇帝舒口气起身准备回去歇息,又摸了摸庚玄的脑袋,嘱咐其继续好好学习,便大步出了门,各宫妃嫔皆起身恭送。
汝怀走了之后,皇后亦称疲乏了,于是大家伙便三两结对地告辞了。
出了凤禧宫,暖风迎面而来,浑身的阴冷之气一扫而空。因方才金颦莫名红眼之事心中极为困惑,王鄞便放慢脚步准备与金颦同行,顺便探探其口风。
不料,金颦没等来,却等来个酸溜溜的祁无雪。
“姐姐站在这里作甚?”祁无雪的声音从耳后飘来,“难不成在等我同行?”
王鄞嘴角有些抽,干脆利落道:“不是。”
“金颦被皇后叫住了,姐姐一时半会怕是等不来了。”祁无雪道。
方才与金颦目光交汇的小动作竟然全被这女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想必又好生吃了一口陈年老醋,满口满牙的酸味。
王鄞忍不住笑:“所幸今日白婕妤没来。”
祁无雪愣了愣,故作不在意笑道:“真可惜,不过日后见面机会多着呢,不急一时。”
“倒也没错。”王鄞轻飘飘一句,眼睁睁看着祁无雪表情僵硬起来,心中不知怎么拧巴呢。
还未来得及暗笑,祁无雪便复又开了口,淡淡道:“金颦与皇后近日来关系非同一般,姐姐可要小心。”
王鄞一顿,其实一早便想到金颦在宫中寡不服众,虽受宠,但不过只是一时之事,到最后必然还是要找个大石头靠的,这最要紧的一个月自己与祁无雪皆不在宫中,能靠得住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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