逖纱狠狠一推他,怒道:“我已经三天没有传信了,你都不担心吗?”
“你现在不是也能出了城了?”
“是太子妃放我出城的。”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有这样一件要紧事在身上,正经起来,从背囊中取出一个火漆封好的信封,道:“这是皇上的手书,他向国公求和,原因禅让帝位,前提是放过皇族和京都百姓。”
李二公子结果那个信封,点点头,不辨喜怒,只是道:“知道了,我会亲自交给父亲的。”
她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至少对保住整座城内的百姓性命做出了一些帮助,也算是一点功德吧。
自从三年前她的王国被李元武的大军攻破,她因为姣好的异域容貌而被李二公子挑中,送入东宫成为一名细作。对于这个身份她没有过多的排斥,反正自己已经是比下等人还要更低一等的阶下囚。但在李二公子向她告知今后的任务时,她曾经大胆的提出了一个要求,那便是事成之后要他娶她。相比于喜怒不形于色,行事要谦和大方的中原女子,她的情绪全被放大写在那张本承载了任何表情都美艳无比的脸上,她也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她竟连脸都未曾红过。
当时李二公子不以为意,仿佛听笑话般答应了下来。三年来她身在东宫,见面的机会却寥寥,如今她终于完成了她的任务,却开始认真的担心起来,他真的会兑现曾经的诺言吗?
“那个……我要回东宫了。因为太子在我临走之前说,要封我做良娣呢!”她说了个谎,还特意在良娣两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噢,那很好啊,这样也可以洗脱你的奴籍,那就不需要我娶你了。”
她几乎要跳起来反驳道:“不是的!虽然洗脱奴籍很重要,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不知道是怎么了,向来敢想敢说的她也有害羞不敢言的时候。
李二公子跨上马,向她伸出手:“上马罢。这三日我派了不少人想进城打探你的消息,都被宗将军的手下精锐挡在了东宫外。今夜我本想亲自入城的,不想你自己竟出来了。”
“是、是吗……”她坐到了马上,笑得开心。却突然从那背囊中又掉出一物,借着月光,她认出那是太子妃的凤钗。
“手上拿的是何物?”李二公子问道。
她将凤钗递了过去,道:“这是太子妃的,她为何要将此物偷偷塞到我的背囊里?这上面写的是何字?”
李二公子借着月光细看,看到了一行小字:“它它熙熙,男女无期”。
“这是古时的婚礼赞语。应该是太子妃恐怕事情生变,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借你的背囊带出来防止毁殁吧。”他猜测道。
在他的怀抱里,她忽然觉得无比的安心,道:“不过现在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我很快就能将此物还给她了对不对?”
李二公子一手牵马,一手搂紧了她,眸色幽深道:“对。”
可是在二十年后,逖纱仍旧手握着这枚小小的凤钗出神,她终究没有机会再将此物还给太子妃。
那夜之后,逖纱被送去较为安全的京郊小镇与李元武家中的孩童女眷度过了月余,终于等到了李氏大旗插上了禁宫的那一日。李元武登基后,二公子被册为昌王,成为了父亲身边最重要的左膀右臂,而且还真的将她迎娶入府为昌王妃。不久后逖纱便怀上了李岘,那时的她心中时刻都是欢喜,觉得自己终究是幸运的。
可是她却也怀有疑问,为何再也没有见过一个旧日的顾氏皇族。她每每问昌王,总会得到一个模糊的答案。她向来不以为意,直到有一日,无意间在昌王的书房中发现了一枚被火漆完好封住的陈旧信封,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从来没有将信交给他父亲。原来顾氏早已被屠杀殆尽。
逖纱永远都记得那夜他们此生最激烈的争吵。
“即使本王将此信交给父皇,他也绝对会做和当日一样的决定,所以交与不交又有何意义!”
“殿下怎可为一个自己臆测的结果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他们在我们的眼力,不仅仅是一条条性命,还是仇人。虽然行的是不义之举,但是为了自身,也绝对不能留有后患。”
她泪流不止,喊道:“殿下此举,岂不是置我于最不义的境地!当初答应送信出来的是我,他们只会认为是我害死了所有人!”
他的心一阵绞痛,抱紧了她安慰道:“不会的,知道你的人都已经死了,绝对没有人敢污蔑本王的王妃。”
她露出一个惨淡笑容,恢复了平静:“始作俑者是殿下,何必再说旁人。”
自那之后,虽然她诞下了世子李岘,却已经心死,每日只愿念经焚香,为那数千亡魂祷告。曾经喜好穿红着绿,定要艳压群芳的轻歌曼舞的女郎便作了如今容颜老去,素衣缟衫,终日不见人的昌王妃,她轻轻抚摸着那每年她都特意请工匠细心清洁修整的凤钗,终于又落下泪来。
突然的响动,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到了她面前,她虽然吃惊,却笃定来人的身份:“小皇孙,是你吗?你长大了,你很像你母亲。”
顾和徵没有说话,或许他没有想象过那个曾经害得顾氏灭族的良娣,竟会是如此的面目。他闯入昌王府之时握紧了那柄短剑,此时松了下来。
“我一直都在等你。”逖纱站起身来,温柔的笑着:“等你来杀我。”
顾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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