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确是渐渐凉了。如许拉紧了风衣,坐进出租车。车上的广播始终切切嘈嘈地说着闲话。最后,主持人用欢快的声音,说道:“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感谢冠名商端阳地产。我们明天再见。”
“这端阳可真不得了。现在股价都近百了,我都犹豫着,要不要再追进去。姑娘,你平时玩不玩股票啊?”等交通灯的时候,中年司机搭讪道。
“我不懂这个。”
“嗯,那你平时干点什么?姑娘,不瞒你说,你长得特别像我一初中同学。同桌的你,嘿嘿。”
“师傅,绿灯了。”如许低声提醒。
司机碰了一鼻子灰,没好气地重重踩下油门。如许被颠得差点跌地上,还没等她抓稳,车到下个路口,又是一个急停。
“靠,这行是没法干了。天天堵,天天堵!”司机不满地敲了下方向盘。
车子开开停停,如许这个原本不晕车的人,也受不了了。她捂着嘴,用力地敲了敲驾驶后座:“师傅,就这儿下吧。”
“不还没到吗?呦,姑娘,你脸色不好啊,是你自个儿要去医院看病吗?”
“给你。”如许无力地把钱递过去,来不及拿零钞,就急匆匆拉开门,对着路边的垃圾桶呕吐。
“咦,难怪一路上心情不好啊。”司机隔着车窗,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姑娘,哥哥劝你一句,天坛做这个不专业,该去妇产医院啊。分分钟无痛,出来就跟没做过一样。”
“说什么你!”如许气得说不出话来。刚想去看他的车牌投诉,又是一阵强烈的恶心袭来,小腹也有点隐隐作痛。
她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肚子,歪歪扭扭地向洗手间跑。好在下面并没有出血,她在座椅上休息了一阵,恶心也止住了。
等会儿把东西给曹老师后,一定得去妇产科看看。如果真有了孩子……如许轻抚了下腹部,抿唇一笑:屹东一定很高兴。
曹英所在的脑科,是天坛医院的重点科室。平时,住院病人来来往往,一床难求。院方完全是看在白屹东的面上,才让她在这里长期治疗休养。
她被安排在一个独立的vip病房。每周的病情变化都会由专人汇总,发到如许的手机上。除此之外,曹英还可以在护士的陪同下,四处走动。她的饮食标准,也是住院病人中最高的那档。如许曾偶尔听小护士们闲聊,说这个老太太真有福气,过得比他们正常人还好。
可如果能选择,谁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呢?如许苦笑。
她有些忐忑地走进房间,看到曹英正背对着自己,和一个年轻医生说话。那人长得清瘦挺拔,一边专注地听,一边用钢笔在纸上记录。
看到如许进来了,曹英立刻激动地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大叫道:“姑娘,你终于来了!我已经好久没见你了。来,见见我儿子。”
“什么?”如许愣了下。
“对啊,就是我儿子,小丛。看,帅吧?”曹英自豪地拍拍医生的肩膀:“他为了我,连工程师都不做了,现在改做医生了。”
“曹老师。”如许哭笑不得看着她,转头对医生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啊,她大概又糊涂了。她没对您做什么吧。”
“没有啊。”医生微微一笑,低声道:“老太太很热情,还亲手给我削了个苹果。哦,你别担心,我们医院提供的都是安全的削果器,不会让她有一点危险的。江小姐,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我想和你谈谈。”
“啊,原来你连她姓什么都知道。”曹英笑嘻嘻得插嘴道:“成,儿子你有希望,加油!”
“可是,曹老师……”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聊。小丛!”曹英满脸微笑地把如许推向他怀里。
医生向后退了步,貌似不经意地扶住了如许的胳膊。如许鼻间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等回过神来,已经被医生带出了门外。
门被轻轻碰上,如许望着清瘦儒雅的男人,一瞬间有些恍惚。
“那个……高医生,是不是曹老师的病情又恶化了?她怎么把您当成自己儿子呢?”如许看了眼他的铭牌——原来是医学院的实习研究生。不过能被调来vip病房,肯定很优秀吧。
医生高跃温和地笑了笑:“哦,不是,恰恰相反。老太太现在正在逐渐记起过去的事,也许一个月后,她就认识你了。我说句冒昧的话,你以后还是要多来。听护士们说,老太太特别喜欢你,愉快的心情对病情有促进作用。江小姐,你能坚持吗?”
“应该……可以吧。”如许眼神复杂地点点头。突然,她感到一阵眩晕,忍不住撑着墙,就蹲下来。
“江小姐,江小姐?”高跃的声音忽远忽近,突然变成了一个绝无可能的声音,在她耳边轻道:“许许,没事吧,快起来。”
“你……你叫我什么?”如许手里的袋子应声掉下,她震惊地望着他。
“江小姐啊。怎么了?”高跃惊讶地回答。如许推开他搀扶的手,自己撑着墙,慢慢站起来。她怀疑地看着他:“医生工作期间,也可以抹香水吗?”
“哦,对不起。”高跃尴尬得拉出了颈间的一截香袋:“这是我妈前几天来看我,特地给的,说是z城污染重,需要这个。我以为香气很淡,就没注意。以后我肯定不戴了,请你原谅。”他歉意地笑了笑,把香袋塞进衣服口袋,又向后退了两步。
可能是走廊窗户的阳光太烈,在如许的眼里,高跃的半个身体都融在一片金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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