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卫朝枫回了家。
正是傍晚,男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出现在门口,精神状态有些涣散,仿佛整个人被轮番炸了一轮。他心里清楚,那是一个人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忽然抽身的脱力感,有种脚不着地的飘渺。卫朝枫慢吞吞地伸手找钥匙,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说不心虚是假的。
暴雪的突发性状况比他想象中难缠,他费了点心机,也用了点手段,解决了问题也带来了新的问题:他悄无声息地,从女朋友身边失踪了整整大半个月。
程意城打过一次电话给他。
他没有接。
那个时候,他正和郑随和在场面上打机锋玩手段,一派和气之下其实连手背的青筋都是绷紧的。行动电话震动起来时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看,随手把它丢给了谢劲风。谢劲风接起一听,是个女生。谢劲风也是个懂事的,大概也明白眼前这男人在外是惹了风*流*债了,本着职业精神,谢劲风压下了心头的苦涩和微痛,帮他圆了个谎,只说他有事在身,等一下会给她打过去。
当谢劲风后来把这通电话的内容告诉了他之后,卫朝枫握着电话,忽然烫手得几乎握不稳。他也没有再给程意城打回去,不是没有时间,而是他分不了心。这通电话实在太难打了,对卫朝枫而言,它几乎就是一场战役、一项计划、一座城池,想到‘程意城’三个字,他心都乱了,哪里还有什么兵法布局。
最后,他只对谢劲风点点头,说知道了。其实他内心很有些自暴自弃,做好了郑随和这事解决之后,回去等着程意城对他秋后算账的意思。
于是,这一天终于来了。
卫朝枫站在门口,掏出钥匙开门,轻微的一声‘卡塔’开锁声,卫朝枫却被心虚得几乎头皮发麻。
定了定神,男人推门而入。
玄关没有开灯,夜色已暗,一眼望去,暗沉沉的。
卫朝枫也没有伸手去开壁灯,换了鞋,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往里面走。厨房的灯亮着,不知怎么的,他没有出声,就想先看一看她的身影。
卫朝枫伸手,慢慢拉开了厨房的移门,忽然开口唤了声。
“程意城……?”
“……!”
正在给自己盛粥的人被这一声唤硬生生吓了一跳。
程意城一个人本来就心不在焉,背后忽然出现这么一个人,还被他那么一喊,更是吓得不轻,手里一颤将碗掉在了地上,滚烫的一碗粥全数倒在了她手上,瞬间疼得她闷哼了一声。
“程意城!”
卫朝枫‘砰’地一声拉开了移门,一个大步走了进来,一手抓起她的手,一手打开了水龙头,拉着她的手就冲了个遍。
“疼不疼?”他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一点也不心疼哗啦啦流走的水费,“看样子是红了,多用冷水冲一会儿,不然等下就要起泡了。”
他低头,专注地看着她通红的手。
似曾相识的画面,忽然令他心思一晃。他想起不久以前谢劲风也是这样被烫伤了,也是他用冰水帮她处理了,那天以后他也全然忘记了这件事,现在想起来,谢劲风应该是受伤了,他走前似乎看见了她其中一截手指上包了一层纱布……
卫朝枫心思复杂地想了一会儿,无意间一抬眼,就这样对上了程意城那双清澈的眼睛。
她正在看着他。
她应该是已经看了他一会儿了。
程意城很少这样子盯着一个人看,她所受的良好教育告诉她,这样子看人通常都不会太礼貌,很容易给人一种‘深仇大恨’的不良印象。但这一次,她却放任了自己,她想看一看,眼前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究竟还是不是她一个人的。
短短一分钟,卫朝枫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明明他只是分神了一会儿,脑中想起的虽然是一个女人,但也是基于朋友间的道义才会想起的女人,和男女之情毫不沾边。可是被程意城那么一看,他却分明感受到了自身的罪大恶极,就像做了连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罪恶得很。
大概就是从这一天起,卫朝枫无意间形成了日后再也没能改掉的一个致命伤:只要程意城用那种通透却又什么都不说的眼神望着他,他就会被唤醒负罪感,心一软,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眼睛是会说话的。
令他明白这世上有一种女生,在感情中十分宽容,也十分透彻,呈现出的结果就会非常被动,往往在行为发生后发现好疼,才会对自己承认这里面原来是有伤害的。
独自一人隐下一身的秘密。
视人羞,惊人问,恐人知。
你是看不见我最疼的样子的,因为在你看不见的时候我才最疼。
卫朝枫内心升起一股罪恶感,几乎要投降:“我……”
“你吃过晚饭了没有?”
“……呃?”
程意城终于垂下了目光,意外地没有问他任何话,只轻轻地出声:“你吃过晚饭了吗?没有的话,和我一起吃点,我也还没有吃。”
“还没有……”
程意城点点头,抽回手,关了水龙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碗,对他道:“你收拾一下吧,我手这样,不方便。冰箱里有菜,拿出来热一热,喝点粥,你弄一下,好么?”
“哦哦,好、好的。”
卫朝枫连连点头,马不停蹄地蹲下去就收拾了起来。他现在一身罪恶感,急需一个忏悔的机会。程意城给他这样一个判缓刑的机会,他点头都来不及,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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