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微微松口气,又安慰了她们好一会,才搭上顾府来接的马车。
离开顾府已有八年,不踏入府中也半年有余,从一开始的逃离到如今的坦然面对,顾辞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她的心境变化实在过于起伏,前方的路漫漫未知,但若是能重来,她想,恐怕自己还会是一样的选择。
辞院位于城郊,而顾府却坐落于鹿都很繁华的街道,这一路程就是将近两个时辰,顾辞下了马车,累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阔别许久的顾府门口发怔。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来,大步踏入顾府之中,从今往后,她不只为自己而活,那股大义早已在心中日渐生根发芽,由不得她阻拦。
回到自己的院落,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儿时她还在这儿和府里的下人一起玩捉迷藏,一晃眼,她已经成人,也有了自己的抉择。
老管家殷勤的替她整理东西,她看着那满脸皱纹的老人,看他佝偻的背,还有他脸上慈爱的笑容,突然觉得,她逃避了这么多年的人事物,都和蔼可亲起来。
和老管家打过招呼,顾辞直往顾术所在的地方去,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就连她要搬回顾府也只是书信来往,她甚至生出了一股自己多般不孝的感觉来。
顾辞恭恭敬敬给端坐着的中年男人作揖,开口却仍有些困难,“父亲。”
顾术好像更沧桑了些,眉眼皱纹半百的头发招式着他的日渐老去。
他看向面前的女儿,似乎有点儿不认识了,俊秀的脸上挂着看不出情绪的笑容,内敛沉稳,与之前的纨绔子弟判若两人。
是什么催使了她的变化,顾术仿佛看见多年前的自己,为权为势直至最后把自己吞噬,变得如今的局面,当年所希望顾辞难过继承他的道路,为顾家光耀门楣,如今似乎已经达到他想要的,他却开始觉得累了。
或许是老了,对以前的罪孽开始反悔。
“你能搬回来,为父很高兴。”
顾辞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父亲,我已经长大了,当年是儿子不懂事,不会为父亲为顾府考虑,如今儿子身为朝堂官员,明白了关系利益,再也不会如前尘往事那般看不清局势。”
她越说,脸上的笑容越完美,心里却越来越冷。
分明是女儿,却以儿子自称,分明二人是最亲的血缘关系,却要时时刻刻提防,顾辞倍感疲倦,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一丝破绽。
她觉得有些可笑。
“好,你想通了就好。”顾术连连笑了两声,“可有什么缺失的物件,让下人去准备。”
顾辞摇摇头,“父亲不必操心,儿子自会妥善处理。”
顾术还想说点儿什么,突然一个下人来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禀告老爷公子,孙奇孙副使上门拜访。”
顾辞眼睛一闪,几乎同时连笑容都是深了几分。
“顾辞,你这是?”
“儿子与孙奇前阵子因事结识,特地请他来家中做客。”
这话并非有假,哪怕顾术想去查也无妨。
她很快就离开了顾术的视线,笑容慢慢褪去,回头望着那扇还开着的门,紧紧皱着眉。
真是好一出父慈子孝,不知道这戏何时才能到头,才刚开始,她就已累极。
若是,若是祁楚真能稳定皇位,他会不会放过顾术一马。
毕竟,顾辞咬着牙在心里把话说完,那是她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进展有点儿慢了,所以会渐渐加快脚步。
☆、姜尤旧疾再复发
顾辞特地将今日搬家一事告知了孙奇,大抵有那么点想让孙奇觉得自己是真的欣赏他的想法。
孙奇会来,顾辞并不意外,毕竟两个人存了互相利用的心思,顾辞想借他拉冯洪下面马,孙奇想借顾辞上位,实则称不上谁亏谁赢。
“孙奇。”顾辞老远就看到提着贺礼的孙奇站在亭子下,面带笑容迎了上去。
孙奇更是殷勤,“顾少郎,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顾辞笑着人生下人把贺礼拿下去,又吩咐上茶,两个人在凉亭里坐定。
树影斑驳下,水雾袅袅,茶香扑鼻,顾辞脸上始终带一抹淡淡的笑容,不慌不忙的冲壶点茶。
“龙井。”顾辞将茶杯放在孙奇面前,笑道。
孙奇拿起茶喝尽,讪笑,“我就是个大老粗,哪里懂得什么品茶,顾少郎不要笑话我。”
顾辞笑笑,“那事你查得如何?”
她并未想刻意隐瞒她的意思,她想如何孙奇怕也是心知肚明,也正是孙奇想要的。
孙奇皱了皱眉头,“这几日冯洪皆是安分守己的守城,看似出不了这么岔子。”
顾辞本是想利用孙奇去探视冯洪,或许能抓到他的把柄,但自从东郡山回来,戚后隐隐表达对其不满,他行为处事便比以前收敛了很多,一时间倒不好下手了。
但若是能说服孙奇冒一次险,或许能借机让冯洪再犯大忌。
“孙奇,你听着。”顾辞在心里把想法嚼了又嚼,轻声开口。
孙奇慢慢凑近,意欲听清。
“顾辞。”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突然打破两个人在一起的谈话。
顾辞皱下眉头,看过去,竟然是多日不见的姜尤,他站在炙热的日光下,面色显得很是苍白,瞪着一双眼看着她。
她心里一惊,短短时日,姜尤的面色竟变得这样不堪,难道他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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