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里,情况越来越不对劲,最开始的几天袁奎还很好过,王志进来后,说起鑫隆集团的变故,而后情势,就好像骤然变化。
每天操场的“放风”时间,会发现被抓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以往所里的警官面对进来的人往往还会问问情况,说不得还会调侃一下,说着抱怨什么人都送进来给他们增加负担,但随着进来的人明显进入一个高峰,看守的警官也越加显得沉默。
这种沉默带来一种无形的力量,好像彰示着外间有种风暴,正在发酵酝酿。
接下来拘留所每天操场“放风”的一个小时里面,一些事情在这些关押进来的人透露的口风信息之间,逐步显现。
据说警察开始大批抓捕和鑫隆集团,雷伟帮有关系的犯罪嫌疑人,卢晓东被另外立案,牵扯到其他的刑事案件,就连在宾县的仇靖都被抓了。这些都是进来的人透露的,林林总总,嫌疑稍大甚至和刑事案件挂钩的,都不会关押到这边来总之,这些所体现出的,都是一副如今蓉城震荡,雷伟帮正在崩塌的事实。
而所有这些进来的人,无论是给雷伟守项目工地犯事的,还是其他涉及暴力事件进来的,共同的一个念头,就是太快了,眼看他还宴宾客,转眼间好像就楼塌了。
然后操场放风的时候,各种说法,这个时候已经是到处在传,有说雷伟得罪了某个大人物的,有说雷伟这次是突然犯事的,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被逮住了,有个则是鑫隆公司执行七队的一个人,是在雷伟授意下对某个工厂厂长进行逼债,而被抓进来的。
从他口中透露出的东西,说是雷伟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在打击伏龙公司这上面,动用了太多不正当手段,现在本就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蓉城今年还确立了要在实体工业上面进一步优化和促进,雷伟这种做法,就是顶风作案,现在据说很多人举报,证据确凿,大抓捕才开始。
然而这条消息进入袁奎的耳朵里,还是敏锐的抓到了重点伏龙
事情的骤转直下,难道不正是因为他当时听了鑫隆公司一个头目的授意,去堵那个叫程燃的小子,要给他爸程飞扬一个教训,那一巴掌之后,才扇出了这么一个地动山摇
这个时候,同一个监室的,已经有人反应过来后,连续两天晚上,半夜三更,他突然被蒙着被子暴打,监管进来后,也找不到人,也就只好说着不痛不痒的“你们都是革命兄弟,不要搞打击报复这一套,否则被发现决不轻饶。”
袁奎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现在他鼻梁骨折,额头高高肿着,晚上整夜整夜的不敢睡觉,他也曾血气方刚,抄社会的时候,也可以说是刀架到脖子上不皱半点眉头,但现在,那些黑暗里伸过来的拳脚,连雷伟帮这样的存在也在隐秘而凌厉的打击瓦解的局面,让他感觉自己的渺小。
但即便这样,袁奎内心仍然还是有那么一份怀疑。
“不可能吧”
直到有一天,监室这边门被打开,有人把他给叫出去,面对鼻青脸肿的袁奎,这边的警官象征性的问了一下,又说是普法警官要拿他做典型,有个“在押犯人现身说法”的活动,准备准备,写篇意义深刻的检讨,到时候在蓉城十中给学生进行检讨宣讲,这两天给他换个监室。
十中在押犯人现身说法
袁奎还有些懵的情况下,转换了监室之后,发现那个八人监室里面,一个个人看到他进来,都纷纷起立。
“袁奎哥”“袁哥”
“我们”
“也进来了”
都是袁奎认识的,片区的混混社会青年,这其中有几个,当初他打程燃的时候,就在现场,譬如说当时扬言要让那个学生跪着不穿裤子自打耳光的长头发青年高庆,还有耳朵打着耳洞,穿着韩流运动服,打架号称坦克,当时也扬言要让程燃喝“黄酒马尿”的孙峰“孙大胖子”,这些人曾经在袁奎被抓进来后,还出现在十中附近威吓的。
实际上事后哪怕十中外面有警车巡逻,这些混子也在外街故意有恃无恐游荡,甚至有的还无视巡逻车,光明正大的就在十中校门口,什么都不做,就对程燃嬉皮笑脸恐吓的。
如今,都在这里了。
片刻后,看着这些人身上的监服,袁奎开口,“你们,也是在押犯人现身说法”
一群人点头。
袁奎脑袋里像是洪水溃堤。
然后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种寒悸的感觉,从背脊涌上脑门。
那个一直萦绕脑门不通透甚至不愿相信的可能,再无半点怀疑的轰然破闸。
就是他
警车风驰电掣驶入十中,十中方面也把星期五下午的两节课给停了,进行专门的法制教育活动。
那场事件过后,伴随着如今蓉城在挖出了雷伟很多材料后的明确打黑行动,附近派出所也在雷霆出击,进行街区的“执法整治,守护群众”行动,同时还兼进行“深挖扩线、铲除源头”,集中整治暴力违法,盗窃,涉黄涉赌等犯罪活动。一批平时称王称霸的混混进了拘留所,如今能够明确的感觉到,外间道上的人人躲避风头,而原本这个时候因为很多缘由管束不到位的街区,风气明显肃然一新。
此时所有的学生都聚集在操场上,队形是按照星期一升旗仪式的各班站位,因为可能时间比较久,预计历时一个小时,所以要求都人人搬凳子椅子,搬椅子下楼的时候,刚好遇到位于下一层楼的郭轶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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