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远还想说什么,想想又作罢,躺倒在大床上,翻来覆去。不知怎的,倒想起晚上在菲斯特吃饭,在包厢门口和柏橙的寒暄。他问了问穆华的事,见柏橙一脸厌弃,末了还说了句,像你方致远这样的好男人全都结婚了,剩下的啊,全都是些奇葩。在柏橙那里,他还是个好男人,在周宁静这,倒变成“你们男人都一样”了。
“对了,明天晚上我哥请咱俩吃饭。”周宁静突然冒出来一句。
方致远“哦”了一声,盖上了自己那床薄被。
陆泽西还没进家门,就被站在楼下的林子萱拉进了一个咖啡馆,说是她有个朋友想见见陆泽西,和他谈谈业务上的事。昨晚在他车上的一幕,这女人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末了还负气离去……这会儿又笑脸盈盈出现了……他不免叹气,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跟她去咖啡馆坐坐,总比让她缠着,非要跟上楼要好。
林子萱说的这个朋友,是个女人,年纪和陆泽西差不多,戴一金丝边框的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倒是挺知性。
“别告诉我你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啊?”陆泽西小声对林子萱。
林子萱白了他一眼。
女人欠身,主动和陆泽西握手,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
“陆先生,幸会……”女人道,“我是王萃。”
“幸会幸会。”
“子萱大概跟我说了一下你的情况。”王萃道。
“我什么情况?我医院的情况是吧?王女士,你放心,我们医院在整形圈不敢说全国最好,在全省,那也是数一数二的……”陆泽西打量着王萃,“你想做全脸还是局部?”
“我并不觉得自己的容貌有什么缺陷,也就是说,我不需要整形。”
“不整形?子萱不说你想跟我谈谈业务上的事吗?”陆泽西看向林子萱。
林子萱迅速低头。
“这样,子萱,你先回避一下,让我跟陆先生单独淡淡如何?”
“哦……”林子萱居然站起来就跑了。
陆泽西苦笑:“不是,王女士,这到底什么情况?”
王萃从包里掏出张名片,递给了陆泽西。
“心理医生?”陆泽西接过名片,差点没笑出声来,“搞半天,那丫头给我找了个心理医生?”
“你这个反应很正常,你从内心,就本能排斥别人的关爱。”
“王女士,就像你不觉得你需要整形一样,我呢,我也觉得自己心理很正常,我没病。”
“陆先生你别激动,芸芸众生,但凡是人,他就都有心病,包括我自己。”
陆泽西喝了口水,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林子萱,她一脸紧张,不时往这边张望。
“算了,想来子萱也是一番好意,虽然我觉得十分不爽……”陆泽西抬手看表,“那我们聊个三五百块的钱的吧?王女士你这边怎么收费,一小时五百够了吧?那咱聊半小时,我给你二百五……不对,二百五太难听了,算三百吧。”
“咨询费子萱已经付过了。”王萃笑笑。
“行,那咱们开始吧。”
“这几年,我治疗过不少离异的患者,你的情况,在他们中已经算是轻的了。”
“我的情况?”
“你不过是内心有些挫败,不敢开始新的感情,爱无能、爱无力罢了,远没有你自己想象得那么严重。”
“可不是么,我说了,我没病。”
“我们的内心其实是一个能量载体,看起来,我们把情感投注到了某个人身上,但说白了,这种情感最终会打到内心这个载体。情感越汹涌,载体的承重也就越大。你确实没病,只是你的内心不堪重负罢了。”
陆泽西缓缓看向王萃,却还是在笑:“得,你说,你接着往下说,毕竟,子萱花了钱的嘛。”
“在正常情况下,我们内心的能量是能够随着我们的主观意识收放自如的。吃进去的食物,我们一般人呢,用日常活动和适量运动来消耗,可是还有一部分人,比如那些想减肥的人,他们会有另外一些极端的方式,什么催吐、剧烈运动……可想而知,这既不科学也伤身体。而你呢,就是那个情感上的肥胖症患者,和剧烈运动不同的是,你呢,你则把内心这种积蓄的情感能量,换成了和不同的女人恋爱,不停liè_yàn……”
“liè_yàn,这个词不错。”
“简单来说,你是一个感情强迫症患者。”
“别急着给我定性啊……”陆泽西道,“这才五分钟不到呢。”
“你急着去释放你的情感,却始终找不到那个依托……能消耗你这种情感的,大概也只有你的前妻了。”
“呵呵……”陆泽西冷笑。
“说来也怪,离婚这事,不管是男方先提出来还是女方先提出来,男女的反应几乎都差不多。那就是,先知先觉,先感受到伤痛的都是女方。男方呢,往往在离婚后期才会有那种深切的痛楚。”
“还有这种事,我怎么没听说?”
“男人的社会角色不一样,这个社会,男人的形象多是坚强、坚忍,简直无坚不摧。比如离婚吧,这事一般男人都不会轻易往外说,在整个亲友告知过程中,他是被动的。不但这样,他面上还得装作无所谓,再多的痛苦呢,也只有独自面对。相比之下,女人就会主动和亲友去分享自己的痛苦。”
“那个,王女士,我插句嘴啊。”
“你说。”
“你说到底是谁给男人定的这社会角色啊?这人也太坑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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