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敢出声,地板上的凉意透过毛竹席和破棉垫不断地上涌到身上,她不禁裹紧了与青梅共盖的那一条旧毛毯。
床上的董四夫人惊醒后也并未再继续入眠,她帮睡熟着的小儿子掖了掖被角,心情却沉闷的很,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还要过到什么时候,她们的钱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心中想到钱了,董四夫人便下意识地摸了摸枕头底下,可是那里空荡荡的,只有刺手的粗棉触感。她心中一惊,蓦地爬了起来,将枕头一把拿开,果不其然下面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
董四夫人一下子着急了起来,所有的钱都在锦囊里,可现在它却不见了,她叫醒春香点燃了烛火,就着微弱的光芒,董四夫人将整张床和床底都翻遍了,可仍旧丝毫不见锦囊的踪迹。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把董斯年给吵醒了,他张大了嘴,像是又要哭嚎,但董四夫人却并完全没有心思想要安抚他。
她抬头盯着春香,表情像是要吃人:“春香,我的锦囊呢,是不是你拿了!”
“夫人,我没有啊,我一直就躺在那,哪里有动过您的东西?”站在床边的春香连忙摇头否认道,表情十分委屈。
董四夫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又皱着眉低下了头,心中焦躁不已,继续转身大力翻找起来。
“要不,等五小姐回来了,问问她有没有看到吧……”春香试探着说道。
董四夫人闻言头也没回:“你赶紧去将她叫上来!”
而另一边的董漱雨快速下了楼后,却径直出了客栈大门。
青梅紧跟在后头,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五小姐,这是要去哪?您不是要去方便吗?”
“别多嘴,跟着我走就是了。”董漱雨不耐烦地低声呵斥道。她将手束在袖子里,牢牢地捏着袖筒里鼓鼓囊囊的荷包。
客栈外的街道上此时一片清寒晦暗,唯有几处屋檐下亮着的红灯笼静静地洒下光辉。
董漱雨在寒风中瑟缩着身子左右观察了一下,选定一个方向后,便带着自己的丫鬟青梅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那浓郁的夜色中。
“哎哎哎老大,有人出来了,她们是不是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有人从墙根探出头去看:“我觉得挺像的。”
“我也觉得。”
客栈不远处墙角底下的稻草堆里渐渐传出模模糊糊的私语声。
那个被称作老大的流氓头子看了几眼董漱雨两人,又从怀里掏出一张被画了圈的相片,就着微弱的光仔细比较了一下:“嘿,正是。”
“呸,让老子好等。”流氓头子吐了口浓痰,将照片重新放好,他从稻草堆里头站起身,随手拍了拍破棉袄上的稻茬子,“小六继续看着,其他人跟我走……”
深夜里发生的事谁都不知道,第二天清晨被那帮人通知了的老赵倒是心中有数,但他自然不会说。
不同于与董老太太欢欢乐乐说着话的董兵兵,回到家的沈凯超却是在接受着父亲沈将军的责备辱骂。
“你这孽子,若是我不曾派福伯前来,你是不是就真要将那一家放走啊?”沈将军指着面前的沈凯超骂道,他嗓门洪大,周围的仆人们都不敢相劝,“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会彻底惹怒委员长?到时候连你爹我都保不了你!”
沈凯超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脸上面无表情,看上去似乎一点也没有要争辩的意思。
“还有你为什么今天才回来,昨晚去哪了?又去找那个商户女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沈将军越骂越气,恨不得冲上去抽沈凯超几下大马鞭。
那个商户女的出身来历,他已经听下人说得非常清楚了,不过是从蛮地逃难而来的商贩人家的家世,有一点小余钱罢了,还是个偏房出的庶女。听说家里最近刚起了白事,便与隔房的寡婶为财产闹得不可开交,徒惹人笑掉大牙。
这样的门第品行连做外室都十分勉强,更别提想进他沈家的门了。
“哎呀老爷,想必大少爷他已经知错了,您就不要再生气了。”沈夫人轻蹙着眉抚了抚沈将军的胸口,“当心气坏了身子,到时候天琦回来又要怪我没好好照顾您了。”
一想到听话乖巧的小儿子,沈将军不禁和缓了脸色,他看着眼前这个只会惹他发火的固执大儿子,心中只觉得更加气恼:“你这些天就不要出去了,也不许再去找那个商户女,给我呆在家里好好反省!正好你弟弟也快回来了,好好收拾收拾等他回来,咱们一家人聚一聚。”
“滚吧!”沈将军说完便转过了身,瞧着像是不愿再搭理沈凯超。
沈凯超紧抿着唇,挺直了脊梁站了起来,利索地行了军礼后便转身离开了,竟连一句服软的话也没说出口,直把沈将军气得一个仰倒插。
医院里,董兵兵陪伴董老太太待了一天,眼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医院里也不允许留人,她便打算回去了。
“赵叔,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站在医院门口的董兵兵看着与她告别的老赵问道。
“三小姐,您先回去吧。”老赵单手戴上呢绒帽子,语气十分温和有礼,“我还有些事要办,今天可能会晚些回去。”
董兵兵闻言点了点头,虽然老赵明面上是董老太太留给她的忠仆,但她有些时候还并不敢直接询问插手他的事,也不知是为什么。
老赵目送着董兵兵乘坐人力车远去的背影,脸上儒雅的表情逐渐收了起来,他将帽檐压了压,转身拦了辆车,开始朝城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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