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爷……”
说着说着,她捂脸啜泣起来,身子也颤抖起来,衬着细弱的身骨,颇有些弱不禁风之感。
床上的柳姨娘的呻/吟却突然停顿了片刻。
片刻后,她又痛苦地呻/吟起来,只是声音低了些许。
没人注意到这小小的细节。
“这怎么是你的错。”沈承宣怒气未减,“不高兴就可以去撞姨娘,拿凶器想杀姨娘?这么小就如此凶狠,等长大了,那还了得?!”
门外,一个小丫头正引着一个老大夫急慌慌地跑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秦姨娘啜泣声更大,嘴里不断地说着:“是我的错,是我惹恼了大小姐,是我没护住柳妹妹,是我胆子太小没抓住雪球,是我害了柳妹妹……”
宜生对沈承宣的咆哮和秦姨娘的啜泣听而不闻,只看着阿杏,再次问道:“阿杏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阿杏嘴唇紧抿,面上仿佛罩着一层寒霜,漆黑的眸子在秦姨娘和躺在床上的柳姨娘身上转了个圈儿。
秦姨娘不禁打了个颤。
不知怎么,当被那丫头的的眼神扫到,她就感觉仿佛寒冰迫近,巨石压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原本想抢着说话的,也被这眼神压得说不出口。
“七月没推她。”阿杏指着床上的柳姨娘。
又指向秦姨娘:“人是你推的,猫也是你扔在她脸上的。”
秦姨娘立刻哭着喊冤。
74|5.06
一方指控,一方喊冤,双方均是空口无凭。
阿杏说了那句话后边没再出声,静静地立在一旁,与不停啜泣辩解暗戳戳把责任全推给七月的秦姨娘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承宣对秦姨娘不停的哭诉有些不耐。
秦姨娘年轻时长相也只可称得上清秀,当初若不是被她勾引地一时鬼迷心窍,他也不会与她做出那等糊涂事,毕竟,身边比她好看的丫头不少,他也没那么饥不择食。所以事后他百般后悔,谭氏要处理她,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惋惜的。
但如今她又回来了。
若不是再见面,沈承宣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所以,要说情分和宠爱,沈承宣对秦素素还真没多少,因此也不至于一听她的话就偏向她。
但是,不信秦素素,也不代表就信了另一方。
沈承宣看向阿杏。
他没有见过这个丫鬟,但却知道她的来历——他的好三叔,像是堂堂伯府还缺个丫头似的,巴巴地从外头找了个丫头给自己的侄媳妇。
当然,对外的说法当然不是给侄媳妇,而是给侄孙女儿。
可是,若不是在意孩子娘,会那么疼孩子?
爱屋及乌,由来如此。
一想到阿杏的来历,沈承宣看向她的目光就带了些厌恶,哪怕阿杏长相颇为标致俊美,气质又是女子中难得一见的凛冽。
“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若是胡乱污蔑,伯府的家法可不是吃素的!”他看着阿杏,沉着脸道。
阿杏眼神奇怪地瞟了他一眼,道:“没有证据。”
还不等沈承宣接话,又继续道:“她也没有证据。”指着秦姨娘。
而且,“我不是伯府的人,伯府家法管不了我。”
沈承宣一时气结。
“大夫、大夫来了!”还好,恰在此时,丫头的喊叫声响起,大夫终于姗姗来迟。沈承宣再也顾不上阿杏,一脸担忧焦急地跟着大夫去看柳姨娘。
沈承宣走后,宜生遣退身边的丫鬟,找了个僻静地方,又问起阿杏事情具体经过。
阿杏一板一眼地将过程全说了,说到秦姨娘那些羞辱之词时只含糊带过,但宜生又如何听不出来。不过,她只笑笑,没半点生气的样子。
只是,听到七月拿着那把折扇冲上去时,脸色才赫然沉了下来。
“太莽撞了!”她瞪着七月,表情严肃。
七月耸耸鼻头,双眼倔强地与宜生对视。
宜生心微微一软,但想到当时的场景,依旧沉着脸教训:“我知道你是为了娘,但是,七月你要记住,在娘心里,什么都比不过你的安危。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对方夺了折扇,将刀刃对准了你怎么办?”
“还有你,阿杏。”宜生又对准了阿杏,“你是觉得你能护住七月,不让对方伤到七月,所以才没有阻拦,甚至鼓励她,对不对?”
阿杏的表情有一丝龟裂,面无表情地点头。
“可是,”宜生微微叹了一口气,“世上很多事不是打赢了就算赢的,尤其是在后院中。”
后院的战斗从不是力气和武力的较量,打赢了未必有好处,反而是被打的一方,可以趁机卖惨,可以将自己置于弱者的地位尽可能地博取同情,无论事件起因为何,打人的一方将处于“非正义”的地位。
阿杏冷着脸又点了点头。
宜生又道:“再说,被说几句算得了什么?又不会少块肉。她们说就说了。”
七月面色未变,眼睛里却现出显而易见的郁闷。
宜生看着她笑:“当然,不在意不代表就可以任由他人侮辱,更不代表逆来顺受,有气就受着。”
七月眸光一亮。
宜生伸出手,在她白嫩的脑门上弹了个爆栗:“出气的方式有很多,当面冲上去将人撞翻固然解气,但却授人以柄。出气可以,但一定要先确保不会危及己身。比如这次,你完全可以让阿杏偷偷用石子击打秦姨娘的穴道,让她在床上瘫软几天,可不比你直接冲上去将人撞翻还授人以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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