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看向闻雨:“唯一一个没中毒的是他。”
闻雨缩在宁宁身后,小手抓着宁宁的衣角,黑幽幽的眼睛看着他。
“后来他突然失踪了,我跟你三哥找了几天没找到他,后来我就出来打工了,没想到会在路上看见你们。”瘦子盯着闻雨道,“我还叫了他几声,他没理我,估计是不想让我找到你,告诉你这些话。”
宁宁低头看了闻雨一眼,他像只安静的小猫,紧紧的贴着她。
“……我都是为你好。”瘦子朝他们走了过来,眼睛一直盯着闻雨,“把他交给我吧,我来把他送走。”
闻雨忽然松开宁宁的衣角,转身就跑。
“闻雨!”宁宁急忙朝他追去。
闻雨像只被猎人追赶的小鹿,一路狂奔,从客厅跑回了地窖,然后砰的一声,把自己关进了衣柜里。
宁宁后脚跑到,无奈叹了口气,放慢脚步,走到衣柜前,然后慢慢蹲下,曲指敲了敲衣柜门:“嗨,闻雨,小闻雨,有件事我要对你说。”
衣柜门紧闭,里面悄无声息。
“我已经给你找好了第三个收养人。”宁宁笑道,“那个人就是我。”
衣柜里传来一声吸气声。
“你会嫌弃我吗?”宁宁隔着衣柜门问道,“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大人,我没有住的地方,没有稳定工作,没有钱,我什么都没有,如果说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优点的话……”
她脸上浮现出极为温柔的笑容,这笑容驱散了她脸上挥之不去的阴郁,解开了她总是微皱的眉头,让她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安详而又柔和的光中,像晨曦透过玻璃窗洒进教堂,连说话的声音也像歌声在教堂中轻轻回荡:“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我永远永远不会抛弃你。”
衣柜门打开了,坐在黑暗里的闻雨昂着头,愣愣看她良久,忽然间泪水盈眶,伸手扑进她怀里,细嫩的双手抱住她的脖子,无声的流泪。
宁宁也反手抱住他,给予他温暖,就像他当初给予她一样。
身后传来脚步声,瘦子一步步走到他们身后,带点气喘吁吁。
“从现在开始,我来抚养他。”宁宁回头对他说,“你请回吧。”
瘦子楞了一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似乎在听什么好笑的笑话:“你?”
“对,我。”宁宁已经下定决心,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一个人能接纳闻雨的话,那她来接纳,也许她会在这部电影里浪费很多时间很多精力,可她不后悔。
瘦子好说歹说,见怎么也说服不了她,只得骂了一声好心当做驴肝肺,临走之时,回过头来,大声朝她喊:“等着看吧,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的。”宁宁说完,牵着闻雨回头。
当他们踏过大门,回到戏院内,迎接他们的,是异样的目光,与流言蜚语。
宁宁第一次发现人是那么善变的生物,他们会因为一句“谢谢你”对你改观,也会因为一句“怪物”对你敬而远之。
闻雨不再像以前那样受欢迎,他没有抱怨什么,也没有去怨恨什么,只是越来越多的呆在地窖里不出来,只有在宁宁回来的时候,才会露出笑脸,像只看家小狗似的朝她跑过来。
宁宁心疼他,为了不让他感到太过寂寞,她改变了自己原本的计划,开始尽可能的抽出时间往地窖跑,陪他画画,或者给他讲讲故事,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显得很高兴,又或者说,只要她愿意回来看他,愿意陪伴他,他就感到满足。
工作和家庭总是难以兼顾。
陈观潮找她谈了一次话,他冷冷对她说:“你该把闻雨送出去。”
“……你可是吃过洋墨水的人,也相信那种‘怪物’的说辞?”宁宁皱眉道。
“我当然不信。”陈观潮轻嘲一声,“但你浪费在他身上的时间太多了!”
宁宁愣了愣。
“你没忘记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吧?”陈观潮目光紧逼,“你是来演戏的,不是来当保姆的!如果你忘了,现在给我记起来!如果记不起来,就带那个小孩离开我的剧组!”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落在了有心人耳朵里。当宁宁离开陈观潮的房间,交际花从拐角处探出头来,嘴角向上微微一翘。
一连几天,风平浪静,除了陈观潮时不时会陷入疯狂咆哮,以及瘦子偶尔会来看看宁宁,顺便劝她放手,其他什么事都没有,直到这天夜里,地窖的门忽然打开,里面慢慢走出一个人来。
月光照在他脸上,清冷苍白,是闻雨。
他慢慢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四周无人,才从门里走出来,朝院子深处走去。
一扇窗户后,交际花奇怪的看着他。
“他要去干嘛?”她心里纠结,“我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她不喜欢宁宁,无论是作为女人还是作为一个演员。作为女人,宁宁太过吸引陈观潮的注意,作为演员,宁宁又在演技上全面压过了她,她不希望电影最后拍出来,自己没得什么好处,反倒成全了宁宁,这种给人做嫁衣裳的事情她不爱干,只希望能抓到她一些把柄,好让陈观潮说到做到,把她赶出剧组。
最后她还是决定跟过去看看。
闻雨没有走太远,他走到院子里的梅花树边,天气明明已经转寒了,可这棵树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就是不肯开花,连叶子都没几片,有人提议砍了它种些别的,又一直没人付之行动,就这么一直丢那,没人管也没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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