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陈琛跟着父母回宾馆住最后一晚时,陈妈妈提及梁断鸢居然用了可怜一词,说这孩子很会来事儿,有种说不出的老练,而蜜罐里泡大的孩子大都很难学会如何……会来事儿。
彼时陈琛还对‘会来事儿’一词嗤之以鼻,却破天荒的隐隐赞同了妈妈的说法。
这也直接导致了此后几年,无论陈琛如何大喇喇甚至恶趣味的撩闲,想要看到梁断鸢是否有不为人知的软弱一面,他都保留着难以忽略的同情甚至于怜悯而不敢做的太过火。他们能成为朋友大概也与此相关,见识过他的软肋和缺点,再看到他的光芒就不会觉得刺眼。
“我帮你。”陈琛领了水卡钥匙,紧追几步赶上当先两人的时候,梁断鸢刚把行李箱从安易持手里过过来,不甚明显地掂了掂,随口说一句“挺沉。”
阳光擦过他飞扬的眉尾,擦过t恤领口露出的一小片皮肤,也擦过小臂因用力而愈加凸显的肌肉线条,投在墙壁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安易持眼神错开许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麻烦你了。”
梁断鸢正巧回了头,看到那一个瞬间的光景,透过吴桐枝丫的斑驳光影跳跃着散进安易持眸子里,那里头琥珀色的光圈骤然紧缩,像是受到了惊吓,又也许只是瞳孔滤光的自然的生理反应,可落进梁断鸢的眼里,却像一只懵懂纯澈的折耳猫的瞳仁,映着繁华世界的倒影
几级台阶之外,陈琛仰头看去,将两人的对视尽收眼底,心里微妙的响了一声,很轻。那是他在那个当下还无法理解的某种东西。日后在回溯才有了解释,原来这就是有限人生中目睹的首个有关惊鸿一瞥的画面。
第三章 ——够了
安易持报到的时间算是很晚了,四人间的宿舍推门进去时只剩下靠近阳台门的一个铺位空着,很明显是属于他的地盘。
“多亏了有你们帮忙。”他从梁断鸢手里接过行李箱连带着自己手里的一并推进门后的墙角,直起身子擦了把汗,“麻烦你们了。”
“不客气不客气。”陈琛把钥匙和水卡往唯一空着的桌上一放,迟缓的发觉值得道谢的事情好像是梁断鸢做的,于是亡羊补牢地佯装积极,“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替你搞定。”
“没什么需要帮忙,迎新点应该还有事要做吧?你们去忙。”安易持很上道,陈琛就很高兴,“那行,那你忙着。”他一只脚踏出门,已经谋划着下楼开饭之前要买根雪糕消消暑了,没成想被梁断鸢裹住了脚,“不走么?”
站在衣柜前拉开了柜门的人没理他,退后两步看了看空荡荡的床上,问安易持,“床垫被褥有么?”很显然,他没有买学校的订制款床上用品,那两个半人高的旅行箱也装不下这些大物件。
安易持果然摇了摇头,“听说学校有卖。”
“下午两点在综合楼停车场领取军训服,晚上7点在教室集合,全系的同学统一学习校歌。明天早上6点准时到c.ao场开始军训。”梁断鸢看了看手机,“现在是12点30。减去吃饭的时间,你只有不到两小时收拾东西。晚上之前能收拾出一个睡觉的地方吗?”
门口咣当一声响,陈琛走神脚趾正踢上门槛,弓着腰缩成了一团。
梁断鸢助人为乐,这在他的记忆里并不罕见,曾经走在路上遇见骑车摔倒的男生,梁断鸢一手拎车,一手拎人,百来斤的男生站直了还有些懵,此时这人已经走了10来米,捡起甩飞出去的快递重新返回,把东西往男生怀里一塞,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地铁上遇见抱小孩的妇女,他站起来却不走远,向女人招手示意,等人到了眼前,才把空位从自己的势力范围里让出去,妇女坐稳想要道谢时抬头,这个看着不好亲近的大个子已经到了车厢衔接处,目光穿越挤挤攘攘的人群。
用唐宵征的话来说,这人就是个从良的土匪,做好事也总有种强人所难的霸道。
你何时见过土匪行凶之前还对自己的动机娓娓道来呢?
陈琛很吃惊,陈琛也真的很痛。被一股大力拉扯着站直的时候,眼角还带着两滴泪,“脚,我的脚废了。”
“在这儿坐着,我很快就回来。”他被梁断鸢架起来,然后很轻地放在凳子上,顺带还塞了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在手心,有那么一瞬间,对男友力这个词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梁断鸢再回来的时候,拎着两大兜日用品,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抬着床垫,一个抱着被褥。
床垫小哥胸前挂个微信二维码,临走笑的情真意切,“关注公众号,价格有优惠哦,整个朔桑大学,就没有比我卖的更便宜的,有需求一定再联系我啊!”
陈琛摸摸肚皮坐够了,站起来这儿敲敲,那儿点点,望着梁断鸢已然是一副要走的架势,“这下东西齐全了,小学弟晚上肯定没问题的。咱……”
然后在他的殷切注视下,梁断鸢上了安易持的床,准确来说是床架,不由分说地擦洗床板,放置床垫,安装蚊帐,铺好褥子床单,甚至顺便把被子叠成了整齐的豆腐块。
陈琛饿的快要疯了,瘪着嘴,终于悄没声儿,失魂落魄地一头扎进了食堂,啃着一只j-i腿才幽幽叹了口气,“我有预感,我们即将拥有一个升级版的鸽王。”
对面的唐宵征很实际,只是抬腿踢了他一脚,严厉警告“啃j-i腿的时候不要说话,怪恶心的。”
梁断鸢一个忙帮的很到位,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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