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和蓝清儿在一起,最后把她给害了。蓝清儿,我是看在孩子面上放过她的。若是她去找你,你不要心软,就像现在这样,心狠手绝,把她杀了算了。不然她一天活在世上,我心里就一天不好过。”
或许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太强烈,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怔在那里,而这次,是前所未有的凶猛,竟给了他当头一棒,他简直是杵在了当地。他突然怯于去探寻那个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连声音都颤抖了:“为什么?”
“因为我爱她。”
靖玿说了一个在心里忍了很久的秘密,细细听来,有他深沉的追思,深到沉痛。而对于靖璘,是震到四肢百骸的一记猛雷,他立时全身都麻木了,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整场戏的始作俑者,其实是你。”靖玿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平静里分明有深到谷底的埋怨和深海一般的寒意。随即他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随意,还透着几分笑意,说:“还有,差点忘了告诉你,父亲之死,不是靖瑫一人之力,你恐怕更不会相信,其实大哥和四姨太是帮凶,是他们一力撺掇着靖瑫下手的。”
那边靖玿的电话已经挂了,这边靖璘还在当地发着怔。还是阿江给他将电话挂好,他整个人早已又融入到了那外面射进来的强光中,叫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也知道这两通电话接得并不舒心。
最后还是被电话铃声换回了意识,靖璘机械地接起来,里面操着一贯干练简洁的语言说:“三爷,四爷死了。”
“死了?”靖璘又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说:“好,知道了。”
随即转过身来对阿江说:“这些事情,尽量不要让少奶奶知道。”
话一出口又不禁苦笑了,到底又杀人了,这样害怕她知道。只是这苦笑,倒笑出了眼泪。
第176章梦里花落知多少(7)
江门越来越不安全了,街道上荷枪实弹的军队越来越多,那种肃杀的气氛越来越浓重,军人们的神色也更加紧张严肃,而炮声也越加近了。越来越多的人收拾行囊往外转移,靖瑶也随着人流走了,那个他一度想买下来的院子最终也只能再次归还给它的主人。主人还是很大方的,靖瑶走后佳音又去了几次,单为了看看她一手帮他打理的那些花儿,每次主人都热情地为她打开大门,一点也不怠慢。
院子里的花儿你方唱罢我登场,谢了的留了一树或一枝幽幽的绿叶,青翠欲滴;绽开的醉了一季芳华,绰约生姿。这样的季节,以菊花尤为妖冶妩媚,苗条柔媚的花瓣吐露着醇烈的芬芳,一扫院外紧张不安的氛围,院子里还是一片醉意横生的萌态,安谧静美。只是靖瑶走了,佣人遣散了,院子里冷清了不少,倒真是物是人非、人去楼空的萧索,就连这美也冷了不少。
他们的小别馆里也遣散了不少人,有的是携家带口打算转移到外地,有的则是想另谋生路,另有一些看着别人走了,心里也摇曳不安起来,左右一思量,索性跟着大趋势走。所剩不多的几个人诸如蒋妈、小姚、小玉倒是认准了小别馆,是哪里都不去了。佳音感念他们的这份情谊,遂就向靖璘提议为他们置办一场家宴,以慰劳他们在吕家尽忠职守倾心照拂之意,靖璘甚是赞同,说不准没几日他们也要走了,那时候天上下刀子都拆散不了的他们这些主仆恐怕也不得不各奔东西了,这家宴也算是一场离别前的聚会,得要好好张罗了。
蒋妈她们听了这事,当真受宠若惊,给人家当了一辈子下人,头一回主子专门为他们置办宴席,真是莫大的惊喜。虽说依旧要操忙,但是给自己忙活与给别人忙活到底是不一样的,首先精神是就是无上的安慰。
因为人少,这宴会半天的功夫也就准备齐全了。因为时局不安市面上的东西不全,能买的都买了些,屋里也都是临时随便布置的。留声机放着曲,屋里张灯结彩,虽然不怎样华美富丽,但亦有一种简单的漂亮与大气。客厅中央摆好了长桌,上面放着时鲜水果、酒水饮料,还有家做的点心菜食,佣人们头一回以座上宾的身份参加宴会,虽说是小型的,但也都相当认真地对待,个个都把自己最时髦漂亮的衣服穿出来,倒也光彩异常。受佳音情绪的感染,靖璘也特意穿着了一番,于他,倒是头一回对这样简单的家庭宴会这么重视。
宴会上没有专门侍奉在旁的服务生,大家都是自给自助,想听什么曲,想吃什么食物,自己动手来满足需求。靖璘佳音倒也不觉着什么,蒋妈他们高兴得无可不可,又大着胆子向靖璘借相机,要留住这难得的美丽时刻。这一问给靖璘个提醒,他是想给佳音多拍几张。难得她今天打扮得这样漂亮,精巧的短发上别着百合银扣发卡,耳上清楚可见摇晃着一对圆润晶亮的珍珠耳坠子,身上着一件白洋纱旗袍,滚一道略宽的线制花鸟花纹的滚边,胸前别着一只巧致的别针;略过肘部的荷叶边袖子将两条玉葱似的手臂玲珑得露在外面,脚下是新近买的时新银皮鞋;脸上淡施脂粉,和全身的清新素美相得益彰,人也越发显得肤白唇红,玲珑剔透。他突然发现她今天这样刻意而隆重的装扮从前竟是没有的,总要比从前多出些味道来。
给蒋妈那么照了几张后他就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佳音身上,一张又一张,乐此不疲。佳音被他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捧过相机来也给他来了几张,直到交卷用得差不多了才算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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