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宁次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回头佣人已经将茶奉上,就坐回到椅子上,脸色旋即暗下来,说:“我听说吕会长是被便衣警察所害,哎,到底有怎样的过节,竟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听到这话大家不禁又想到吕敬之身上偌大的红黑色伤口,正中胸部,心里又是一痛。
靖璘先镇定下来,向东条说:“具体是何人所为现在尚不清楚,但已经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相信不日就会水落石出。”
东条宁次拧着眉,面容恳切地说:“一定要查出来,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一定鼎力相助。”
“多谢大佐一番盛意,不过这是我自家的事情,实在不愿让你麻烦。”
东条嘴角撇过一抹微笑,“没关系。那就希望你们能早日为吕先生报此大仇,好让他得以瞑目。看样子很有可能是西江巡捕房的人所为,他们为利所动的可能性最大。不过这东江警察办事也太不力了,也该整顿一下了,看得我都着急。”
他的话说得靖瑫也着急了,忙接口说:“是的,我也觉着很像是西江捕房的人所为......”
靖璘忙打断他:“老四。”
东条饮了一口茶,将话题引开,有一句没一句地谈了一会。话题转回商会,东条说:“不知这以后商会该何去何从,会长合该还是吕家人吧?”
靖瑫一指靖璘,说:“众望所归,自然是我三哥了。”
靖璘不料靖瑫这么说,但因为父亲一去世,全家不约而同地将他视作当家人,到现在基本上都是他在主事,靖瑫这么说他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不言语,只当默认。
东条宁次对靖瑫呆看了一会,又转过头来对靖璘表示恭喜,双方又谈了一会,东条再次过来拜祭了吕敬之的灵位,吕家人将其送到了大门外,看着他走了,大家方才舒了一口气。靖璘知道他这次来定又是旧事重提,只是今天没有明说,当前的形势又相当严峻,只怕下一着就要来硬的了。只是这些尚且先不说,最让他烦闷的是东条今天说的话,本就有些煽风点火的意味,怎奈现在证据不足,他说的话又是众心所向,而他只有有心无力的疲惫感。
屋里吕敬之的灵前三姨太一袭白色华服,将头发盘起来,人更端庄也更精神了。扶着小丫头站着,端详着遗像里那个曾经声名显赫、耀武扬威的人物,现在却永远定格在了画面里,不由得叹道:“老爷因为那些流言肯定烦恼不尽,心里不定怎样煎熬呢,现在也好,可以从此告别那些烦恼了。”
“你什么意思?你咒着老爷死是不是?”太太的声音忽然从耳边响起,不知何时人已经站在了三姨太的身后,满脸愤懑地说:“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从你进家门那天起就看出来了。黑着心的家伙,老爷供你吃供你喝怎么对不起你了?你就这样盼着他早死,他早死了我看你能捞到什么好处?!”
三姨太不怒不恼,气定神闲地笑了,说:“太太这话说错了,不是我能捞到什么好处,怕是您吧?虽然他把我赶出去了,但好得夫妻一场,我可没那么狠心。倒是太太,从一开始您就打的什么主意,你自己比谁都清楚。现在好了,老爷子死了,这家当全是你的了,可惜女儿倒不在了。”
太太气血上涌,手指着三姨太恨道:“闭嘴!你个贱人,不得好死的狐媚东西!”
“我狐媚,我也不否认,也是亏了老爷子fēng_liú多情,我才英雄有用武之地呀,他新近不是又看上一个吗。”说到这里,三姨太停住了,默叹了一口气。仰起头又接着说:“不过到头来我不还是给您挤出这个家了吗?和您比,我是小巫见大巫了。”
先从外面赶过来的靖玿忙上前来扶住太太,对三姨太严肃地说:“三姨娘,亡灵面前请注意说话。”
三姨太只把头摆过去,不做声也不再理会,眼里瞥过冷然的不屑与抵触。
“可怜我家老爷子,一世精明一时糊涂,怎么就看上这些人了。”太太颠簸着走到遗像前,眼泪就刷刷地数珠似的下来了,布满皱纹的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遗像里永远微笑的人,心里气闷着,说:“那个死到房间里了,压根就不来看你,我看她是没脸来见你。”
蓝清儿忙赶过来扶着太太,又说话宽慰了一番,她的情绪才渐渐和缓下来。一回头,看到佳音徐徐地走进来,太太强自镇定地对佳音说:“你怎么没跟你叔叔回去?还留下来做什么?你没听到他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后面进来的靖璘忙着急地说了声:“母亲。”
靖瑫从后面走上前来,说:“母亲说的没错,现在证据确凿,除了他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
靖璘无力地说:“靖瑫,现在毫无根据......”
靖瑫的神色更加严肃也更气愤:“不是毫无根据,是你根本就是在回护她,她现在是咱们家的仇人。或者你已经弃暗投明,另找好了大树。”
靖璘怒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靖玿忙拍着靖璘的肩膀,脸上是安慰的神色,嘴里说:“老三你别发怒,你知道现在外面还传着什么吗?说你因为一个人杀了自己的父亲,因为父亲觊觎了你的人。这事情,你肯定比别人先要知道不是吗?”眼看着靖璘看他的眼神是嗜血的愤怒,忙又神色淡然地安定他说:“你别发怒,我相信不是你干的,肯定不是你干的,但是我堵不了别人的嘴,你说该怎么办?这件事情一定是艾家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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