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小公子天生奇才,长大后必是人中龙凤云云,更乐得迟贞喜上眉梢。
结果小瑞梁个头一天天高起来,却对四书五经百家之谈深恶痛绝,每每要他背书识字,他就撒泼打滚,哭闹捣鬼,好好的课堂硬是被他折腾得鸡飞狗跳,闹得小皇子们都无法安心上课,于是没享受几天春风教诲的迟禅,就被十万火急地踢出了学堂。
皇家私塾上不成了,老爷子气得眼都绿了,抽了他一顿鞭子骂了一顿,迟夫人心疼孩子,上来阻拦,被他狠狠一推,骂道:“你生的好儿子!”
骂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
老爷子把迟禅吊在院子里一棵古槐树上打,旁边一副石桌椅,他这一推不得了了,迟夫人的头硬生生撞在了石桌上,当场气绝身亡。
那时迟禅五六岁,亲眼目睹这一幕,造成了相当可怕的阴影,也从此开始与老子水火不容,见面都不愿意,一见了就跟个火|药桶似的乱喷火。
老爷子失手杀了自己老婆,悔恨交加,对迟禅抱了一丝愧疚,再也不想多管,由他去了。
迟禅不学好,典型的叛逆儿童,自从发现他出去惹事儿会有人去府上告状评理要求赔偿,让他老子头疼不已后,就开始变本加厉,作天作地。
他这是变相报复,出气,偏偏老爷子不敢说他半句,一说,迟禅便理直气壮:“你凭什么说我?我娘亲都不舍得说我!你有什么脸说我!”
回回都揭到老爷子痛处,把他伤口撕开了一层层地撒盐,老爷子无地自容,惭愧万分,在背后默默收拾儿子惹祸留下的一堆烂摊子,任劳任怨。
越是没有管教就越放纵,老爷子本指望着再生一个,几房小妾的肚子却没有丝毫动静。
在他觉得人生无望时,迟禅忽然开始背诗写词了。
他以为儿子终于良心发现,浪子回头,后来发现根本不是。
他写诗作词,竟然是为了讨姑娘欢心,搏佳人一笑!
老爷子何止生气,简直被气成了一座火山,恨不能把迟禅给一个喷发给埋了,却又拿他没辙。
送白莲水晶簪之后不久,迟老爷子就病了,病得下不了床,迟禅被管家逼着去山上寺庙为老爷子烧香祈福,他觉得跟一群丫鬟仆人同行非常无聊,便拉了白莲一起。
寺庙建在半山腰,起名玄妙观。
其时春|色万里,草木葱翠,山花烂漫,玄妙观整个儿涂了一层黄颜料,跟个黄澄澄的橙子似的伫立在绿林中,远远就能闻见香火气。
一行珠光宝气的仆人拥簇着两辆华盖锦帘的宝马香车,在山脚石阶旁停了下来。
人肉台阶匍匐跪到地上,帘子一掀,下来一位金线牡丹大红袍的俊俏公子,脸上挂笑,一派fēng_liú,正是迟禅。
他转身来到后头的轿子旁,白莲正好下来,冲他莞尔一笑。
迟禅道:“现在景色正好,咱们上完了香,还能游玩一番。”
白莲随他登上石阶,一身白衣在微风中摇曳,道:“来这佛门之地,要诚心一些,多给老爷祈福,别静想着玩儿啊耍的。”
迟禅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说得对。”
四周修竹参天,一片浓绿,树荫下石阶层层递进,辗转蜿蜒,寺庙隐在高高山顶,远处能看到,近了便见不着了。
两人并肩而行,走过高耸石门,石门上刻着朱红大字。
两旁的空地上有人摆摊,卖香和一些吉祥的玩物饰品,小吃食之类。
迟禅觉得好玩儿,买了一个串着几枚铜钱儿的腰坠送给白莲,还命丫鬟给白莲挂在了腰间,才心满意足道:“这坠子虽然俗气,却很吉祥,招财进宝,富贵如意。”
白莲但笑不语。
两人一路相携,兜兜转转到了观前。
烧完香,祈完福,迟禅与她站在山顶眺望。
青山连绵中有一片山头花开如火,看着十分好看,白莲遥遥指了一下,道:“那是哪座山?那火红的一片是什么?”
迟禅凝神看了半晌,道:“六合山,山上生长着许多石榴,是榴花。”
春风万里,榴花欲燃。
白莲莞尔:“好山好花,人死了要是葬在那里,做鬼也逍遥自在了。”
迟禅笑她:“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咱们离那天还早着呢!”
白莲突然记起了迟夫人,不免感慨:“说起来,夫人的祭日快到了罢。”
迟禅道:“快了,再过半个月便是了。”
白莲:“夫人健在时爱听戏,常常去戏楼里,我小时候被卖去戏班子,从小就跟着学唱戏,她经常给我带些吃的玩儿的,现在想想,好像还是昨天的光景。”
迟禅笑道:“是了,幼时我便常常随她去戏楼,与你也算青梅竹马了,我娘她可是非常欢喜你,疼你比我还疼。”
山顶有风徐徐而来,吹起白莲的白衣:“夫人故去这么多年,我却没怎么祭拜过,说来惭愧,不如这一回我同你一起去罢,给夫人唱个曲儿,解解闷。”
迟禅一拍手:“好啊!你去了,娘亲她一定开心得很!但那天人多嘈杂,不如咱们两个提前两天去?”
白莲点头应允。
时间飞速流逝,场景变幻莫测,沈南昭在飞速流转的时空中看得头晕眼花,连忙拉了一把白殷,摸着肚子道:“哎哎,停下,饿了饿了,先去吃点饭。”
白殷一挥扇子,时空便停止了加速,恢复了正常的景象,沈南昭一抬眼,发现二人站在片片竹林中,四下里风烟俱净,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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