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会结交,更谈不上交流。”
他的意思是,他只和有缘人对谈?柏子仁觉得这句话很受用,此时此刻他不就是在搭理她吗?
见她微微低头,不知在想什么,他换了一个话题:“你最近怎么样?”
谁知她抬起脸,嘴角竟然绽现幅度很小的笑意,这是他第一次捕捉到她瞬间,不加掩饰的喜悦情绪。
“最近在帮导师翻译他写的书,每天都比较忙。”
“注意身体,按时三餐。”他说着扫了眼面前的快餐,“尽量吃的好一些。”
“嗯。”她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我考虑过你的提议了。”
“如何?”他等待她的回复。
“我决定去做一个心理咨询。”
“好,我帮你介绍一个医生。”他停了停,然后说,“不介意的话,我带你去。”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陪人就诊可是考验耐心的事情,她本以为他最多引荐一下,没想到他会如此周到,几乎没有考虑,她已经点头。
买单的时候,他说:“上次你们请客,这次当然算我的,但不好意思,这里的东西味道实在欠佳。”
其实不到难以下咽的地步,柏子仁无声地评价。
正准备跨出门,一帮放了学的孩子涌进来,伴随吵闹声。
程静泊侧开身子,主动用手按住厚重的玻璃门,让他们一个个进来,不被撞到,在他身后的柏子仁察觉到他对小孩都非常好,颇有教养。
走出餐厅,程静泊说:“本来可以送你回学校,但不巧今天晚上有两节课,现在要赶回去。”
“我坐公车回去就好了,很方便的。”
“小心点,注意安全。”他说着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系着的围巾,“别再被风吹跑了。”
柏子仁不好意思地摆手:“不会的,上次是意外,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周末我联系你。”他指的是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
他走向车的途中,又被她喊住,回头看她追上来。
“嗯?”他似乎已经习惯她总有话要在最后一刻补充。
“这个给你。”她递给他一板黑色包装的巧克力。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牌子?”他笑了,笑容在她眼里好看极了,慢慢地说,“不过,总收你的零食有点不好意思,我想……”
听到这里,她猜自己会被婉拒,那个笑容估计是为了不让她尴尬而附赠的。
出乎意料,他说的是:“我想,下次是不是也要回赠你一点糖果,饼干什么的,你喜欢什么?”
“我不吃零食,所以不用回赠。”
“如果是这样,那我真的不好意思再拿了。”他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其实我……偶尔也会吃盐水花生米。”她很快妥协。
“花生米?我记住了,下次会准备好的。”他利落地收起巧克力,“再见了。”
程静泊走后,柏子仁一个人走去车站,不长的一段路程却走得很慢。
寒风凛凛,街衢寂静,很远处仍有小孩子热闹的余声,她摊开掌心,又握拳,似乎在给自己走下去的力量,等再次松开手的刹那,怅然若失,好像每一次和他告别,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而这一次尤为强烈。
如果能和他一直待在那家温暖的小餐馆,食物再不对胃口也无妨,只需一杯热茶就足够了,她很容易感到快乐。
自己一个人时是一个世界,和他在一起却是另一个世界,现在要回去自己的世界了。
回到宿舍时间尚早,刚在书桌前坐下,就收到他发来的一条短信,简单的两个字:“到了?”
她回复他已经到了,顺便看了看时间,发了一则短信给傅老师,祝他生日快乐。
睡前,她照例翻看何漠的书。
自从找出这本书后,在夜晚阅读它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这是她青春期读过的唯一一本课外书,那会除了和科目有关的书籍,其他一律被老师们归于闲书,她不敢花时间在上面。
手指滑过第一百零一页,视线被锁定在其中一行。
“你不用轻易否定自己。”
这是何言在电话里对何漠说的话。
柏子仁久久地,反复默念这句话,有了一种陌生的联想。
但又也许只是她的错觉,这不过是最普通的一句话,很多人都说过。
她合上书,在冬季的静夜里思考,思绪像是一簇微火一般摇曳,过了一会后停歇。
周日,程静泊带柏子仁去仁康心理诊所,巧的是,该诊所位于程静婕所在医院后面的一幢复古式小楼,算是附属于大医院,正规经营的那一类。
进去之前,程静泊和她说:“很多年轻人都来这里做咨询,包括医院的医生。”
言下之意,她不用太紧张。
她点头,表示知道。
程静泊为她引荐的医生姓陈,单名一个折,英俊颀长,光从外表很难看出资历深浅。
走进室内,柏子仁放眼望去,入眼的是米色墙壁,同色系的窗帘和浅蓝色的沙发,风格干净简练,桌子上除了必备的工具外另有一盆鲜活的绿植,陈医生正持着剪刀修理叶子。
“我特地为你们留了时间。”陈折放下剪刀,抬头对程静泊说,“先坐一会。”
柏子仁有些局促地坐下沙发,然后看程静泊,而他依旧站着,她用眼神询问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马上要出去了,就诊时间只有你和医生面对面。”程静泊说,“轻松点,我在门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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