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的小商贩比来时更多了,测字算命的摊子支在拐角处,走下去,就到了朝阳小区的马路边。
陶鹿在算命摊子前停下来,望着叶深,“我想测个字。”
其实她从来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不过是想推迟与他注定要到来的分别。
叶深没说话,掏出手机扫了一下算命摊子上支着的二维码,“测多少钱的?”
陶鹿笑起来。
她就拿起摊子上的笔,写了个“叶”字,笑道:“就测这一个。”
“一字十元,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算命的老爷爷慈眉善目。
叶深对这些不感兴趣,付完钱就站到天桥口等陶鹿。
他背对着走来走去的人们,望着不远处闪烁的华灯夜景。
而陶鹿却望着他的背影。
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唯有那个高高瘦瘦、帽衫棒球帽的黑色背影是恒定不动的。
像海上的灯塔。
算命的老爷爷说着常用的套词吉祥话。
陶鹿似听非听,怔怔望着叶深的背影。
糟糕,女孩听到自己心中的声音。
她好像真的开始喜欢他了。
陶鹿跟在叶深后面,走到了朝阳小区门口马路旁。
陶鹿站在路边等车。
她回头看看,只见叶深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正漫不经心地抛着弹力球,显然是要等她上车就离开。
陶鹿忽然调头跑回他面前。
叶深把弹力球收回掌心,抬了抬帽檐,看她。
陶鹿张张嘴,道:“叶哥哥,我又饿了。”
叶深搭着帽檐的手一顿,问道:“又要去天宫?”
陶鹿用力摇头,指指叶深背后。
老小区门口,一家门脸小小的日料店,不起眼到让人很难发现。
小小的店里,按照日式极简风格装饰的,这会儿客人零星几个,师傅在中间熟稔地捏出一只只寿司。
叶深只要了一樽清酒。
陶鹿趴在桌上,研究菜单,有点苦恼,“每样都想尝尝。”
这话她在天宫点菜的时候,也说过一遍。
但是此刻说来,情绪全然不同,显得可爱极了。
叶深似乎低低笑了一声,说得也仍旧是那句,“不要浪费就好。”
陶鹿认真研究了一会儿,拿铅笔在菜单上勾勾选选,最后要了一只鲣鱼握寿司、一只甜虾寿司、一只秘制寿司。
寿司要现做,需要等待。
陶鹿就看着叶深慢慢喝清酒,杏眼里透着好奇,像一只刚睁眼看世界的小猫。
她看了一会儿,小声问道:“我可以尝尝么?”
叶深顿了顿,没有直接拒绝,“白天可以。”
他这样说。
陶鹿吐吐舌头,竟然没有纠缠。
叶深看了一眼时间,问道:“你现在还没回家,家里人不会担心么?”
“他们才不会担心呢。”陶鹿脱口而出,一抬眼,对上叶深沉静专注的眼神,忍不住道:“我只是爸妈的一个投资品而已,投资失败了,他们就不要我啦。”说着红了眼圈。
她趁着眼泪还没流出来,故意挖了一大勺芥末塞到嘴里,刺激辛辣的味道直冲鼻腔脑门——眼泪稀里哗啦就下来了。
叶深没说话,在衣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方手帕来,递到女孩面前。
陶鹿一面拿手帕捂住脸,一面笑着吐槽,“叶哥哥,你是哪个时代的人啊?竟然还会随身带手帕……”
手帕上有淡淡的薄荷香,跟他怀抱里的味道一样。
陶鹿闻到这薄荷香,微微红了脸,好在她哭得眼也红红、鼻也红红,腮上这点红反而并不惹眼。
叶深竟然接了一句冷笑话,“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他在餐桌旁的糖果盒里翻了翻,捡出一枚口哨薄荷糖,“要吃么?”
陶鹿点头。
叶深顺手把包装纸撕开一角,这才递给她。
陶鹿含着清凉香甜的薄荷糖,刚刚突然决堤的情绪渐渐舒缓下来。
她试着吹响这枚糖,却只是徒然,腮帮鼓起又瘪下,像只藏了坚果的松鼠。
叶深低下头去,轻轻笑了。
他平时看起来冷静内敛,可是一笑起来,竟然特别甜。
陶鹿望着他,心道,死啦死啦。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对面这个人了。
“叶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陶鹿有几分小心翼翼。
“你问。”
“你左手受过伤?”邱全胜亲口跟她说过,他弄断了叶深的左手。
叶深平静地“嗯”了一声。
“那时候你就在玩电竞了么?手受伤之后……有想过放弃么?”
叶深有点意外。
他今晚会主动带陶鹿吃饭,的确是看了她的表演赛视频后,起了惜才之心,又有前面几次接触的缘分在,所以想略尽绵薄之力,看能不能找出女孩忽然叛逆的原因,从而让她走回正途。谁知女孩敏锐地察觉了她的意图,故意作对。叶深倒也不生气,就当是最强月华拿到的宣传费给了她一点抽成——毕竟要不是她推波助澜,这交易大约也不存在。
原以为天宫吃完饭,两个人就分道扬镳了。谁知女孩却像是对他生出依赖来,收了身上的刺,兜兜转转,两个人又来到了这小小的日料店。
女孩说要问他一个问题的时候,叶深还以为会是像在歌厅初见那次,嚣张而冒失地就问陌生人有没有女朋友,听她问了一个如此正经的问题,反而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叶深不知道女孩经历过什么,但是她提到父母时那忽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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