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滞了滞,片刻便轻笑一声,“风情二字形容一个男儿,可并非好话呐。皇后娘娘若是当真想表扬柳襄,倒是可以说柳襄俊美无俦。”
他这话略微卷着几许调侃,说完,目光在凤瑶与颜墨白身上扫了一圈,随即便稍稍敛神下来,略是幽远怅惘的道:“的确是好久不见了。柳襄本是卑微之人,低如蝼蚁,此番在国都开个凝香楼,不过是想多赚些银子养家糊口罢了,却没想到皇上与皇后娘娘还记得柳襄,专程召柳襄来见,柳襄惶恐,着实受宠若惊了。”
凤瑶缓道:“这才一两年的功夫,本宫与皇上怎会将你柳襄忘了,你如此这话,莫不是想说本宫与皇上容易健忘?”
柳襄笑笑,垂头下来,“柳襄不敢。”
凤瑶与颜墨白对视两眼,也无心在此与他多言,仅是将他邀着一道朝竹院的大堂行去。
此际夜色已是深沉,凉风习习,一路上,三人皆未言话,但气氛却是安然静谧。
待入得大堂后,凤瑶便招呼柳襄一道坐下,柳襄这回也不矫情了,恭敬道谢之后便自然而然在圆桌旁坐下,这时,颜墨白吩咐侍从传膳,仅是片刻,圆桌上便摆满了丰盛菜肴。
柳襄媚眼如丝的朝凤瑶与颜墨白道:“多谢皇上与皇后娘娘招待,柳襄不胜荣幸。”说着,慢腾腾的自怀中掏出一只锦盒朝凤瑶与颜墨白递来,“许久不见,柳襄也不知该送皇上与皇后娘娘什么见面礼,思来想去,便还是为二位准备了一份薄礼,还望皇上皇后娘娘莫要嫌弃。”
在旁侍奉的侍从急忙将柳襄手中的锦盒接过,转而递到了颜墨白与凤瑶面前。
颜墨白抬手接过,慢条斯理的将锦盒打开,则见锦盒内正放着两只圆玉,且玉色的质地上乘,色泽通透,该是价值不菲。
凤瑶轻笑一声,忍不住朝柳襄打趣,“近些日子可是当真赚了不少银子?你此番出手倒是大方。”
柳襄眼角一挑,笑盈盈的道:“皇后娘娘言重了,柳襄是何人,娘娘自然是清楚的。此番送皇上与娘娘的这两块圆玉,是柳襄曾经游历在外是偶然得的,没费什么银子,且这圆玉寓意甚好,柳襄又别无长物送给皇上与娘娘,便将这两只圆玉带来了。”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反正皇上与皇后已是见过了天下奇珍异宝,无论柳襄送什么给你们,你们都不会觉得惊奇,也不会真正看在眼里,如此,柳襄送一对圆玉给二位,只要心意尽到了,便成。”
凤瑶缓道:“也不是说要送什么礼物,只是故人相见,在意的是感慨与欣悦,此番你柳襄能来,便是不送礼,本宫与皇上都是高兴的。”
柳襄将这话全然听入心里了,面上的笑容稍稍凝固片刻,而后便又像是无事人一般咧嘴轻笑出声,“柳襄就知晓皇上与皇后娘娘也是有情有义之人,是以才将凝香楼开在大周国都,如此,天子脚下,故人照拂,柳襄便是无官无职无权势,但也不会有人轻易将柳襄赶走。”
颜墨白神色微动,“正经做生意,无论在何地,都不会有人赶你走。除非,柳襄公子仍如以往那般开秦楼楚馆,纸醉金迷,如此,有些地方那些性情直白的官臣,自是容易封了你的楼子。”
柳襄无奈的摇摇头,“皇上不知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疾苦,柳襄去年辗转两个地方开店,都因生意太好而被同行挤兑,惨淡收场。是以,不是正经做生意便无人赶你走了,无论哪个地方,都是有街痞地头之蛇的,称王称霸,那些人大多占了官家身份,他们要挤兑柳襄,要封柳襄的楼子,柳襄也拦不住啊。”
凤瑶面色微有起伏,下意识朝颜墨白望来,颜墨白修长的指尖则是慢条斯理的摩挲杯盏,慢腾腾的道:“天下大安,但一些地方的街头地痞,自是不曾真正费心去整治。柳襄公子这席话,倒是提醒到朕了。”
柳襄顿时有些诧异,忙道:“皇上,柳襄说这些,并非是要针对什么,柳襄只是随口说了柳襄去年的一些经历罢了,若言语有何不周之处,还望皇上见谅。”
颜墨白懒散自若的道:“柳襄公子的话并无不周之处,你也不必多虑。且先行用膳吧,既是故友相聚,便不必太过拘于礼数,随意便好。”
柳襄这才稍稍放心下来,点点头。
随即抬手亲自为颜墨白倒了酒,而后正要为凤瑶倒酒,颜墨白则缓道:“皇后已身怀有孕,不可饮酒。”
柳襄怔了一下,手中的酒壶僵在半空,却待反应过来时,他面上的笑容顿时灿然柔媚,轻笑道:“恭喜皇后娘娘与皇后了,倒是好事成双,的确是大好。柳襄前些日子只闻皇上娘娘早已诞了一位公主,未料皇后娘娘再度有了皇嗣,皇后娘娘与皇上都是福气之人。”
说完,才坐了下来,仅朝自己的杯中倒满了酒,随即主动举着朝颜墨白与凤瑶道:“柳襄在此,先敬二位一杯,愿皇上与皇后娘娘一家恩爱谐和,幸福长久。”
凤瑶以茶代酒,与颜墨白同时举杯。
颜墨白慢腾腾的道:“多谢。”
整个用膳的气氛,皆是轻松愉悦,却又染着几分年轮似的厚重。
大抵是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是以此番终于再见,谈论的事也终究不曾触及到曾经的那些歃血与狰狞,仅是捡了一些不轻不重的话题来随意言谈。
则是许久后,膳食完毕。
颜墨白差人将桌上的所有菜肴全数撤下,柳襄也转头朝窗外瞅了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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