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正这时,那坐在殿中软塌的太上皇出了声。他面色极为难得的平静,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涟漪,让人观不出他的情绪与心境来。
颜墨白也未回话,目光朝那牌位扫了一眼,眉头仅是稍稍而皱,并无其余太大反应,而后牵着凤瑶一路往前,站定在了大英太上皇面前。
“去为你娘亲上柱香吧。”
软塌上的大英太上皇终是稍稍抬起了头,深邃沉寂的目光迎上了颜墨白的眼,道了这话。
“随意刻一只灵牌,写上一个名,太上皇以为这样,便可让朕认定那是朕娘亲的灵位?”颜墨白淡漠幽远的回了话,却是尾音还未全然落下,大英太上皇再度出声,“至始至终,除了墓碑之外,你娘亲便仅有这一只灵牌。这灵牌,乃我多年前亲手刻下,多年风雨而过,这灵牌也有些风华腐朽了,孤打算回得国都后,便差人重新为她做一只新的灵牌。”
他像是在与友人言话一般,嗓音平静得诡异,甚至他此番这安静的模样,也全然与今日那嗜血狠毒的状态全然迥异。
“连朕的娘亲的姓名都已刻错,还何来她灵牌一说,事到如今,太上皇仍打算自欺欺人?”
仅是片刻,沉寂压抑的气氛里,颜墨白回了话,却是这话不知为何竟突然热闹了大英太上皇,刹那,他双目顿时迸发出浓烈怒色,连带表情都显得格外狰狞,“这是独独属于她的灵牌,她月牙的小名,向来只有朕能唤,公孙月牙这四字,也只能朕来刻。她知晓朕的心意的,自然会认这只灵牌,更也会还魂于此,与朕相会。”
他越说越激动,面上怒意重重,神色狰狞,整个人的心态似是都已扭曲怪异,狰狞不堪。
“你以为仅一个灵牌,便能真正让她还魂了?太上皇莫要再自欺欺人,她是被你亲手推向绝路,你乃罪魁祸首,便是你为她刻下千百只灵牌,她也是不愿还魂来与你相会。”颜墨白面色依旧分毫不变,只是眼中却染了起伏与鄙夷,却是嗓音依旧还未全然落音,太上皇已暴怒呵斥,“当年之事,你懂什么!一直都不是朕要将她逼上绝路,是她自己不接受朕,一直都不接受朕,无论朕如何对她示好,她都不接受朕!”
“是以,你便怒火中烧,要将她送上和亲之路?你得不到,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百里溱苍,事到如今,你还敢说不是你将她逼上的绝路?若非是你,她岂会和亲远嫁,在大楚受苦?又怎会被楚王宠妃排挤,最终落得个溺亡在青州河内的下场!”
颜墨白终是有些听不下去了,历来幽远平和的嗓音陡然波澜重重,杀伐狠烈。
等了这么久,一直都在强行努力的苟且活着,一直都在用尽全力的向上攀爬,从一个卑贱的乞丐变成一国将相,再从大旭摄政王变成大周大盛的君王,颜墨白这前半生,看似传奇,但其中夹杂的辛酸与艰难无人能真正体会。
而如今,一切的一切,都即将落幕,却也正是在这落幕之前,最后的一场血仇烽烟,最后的致命数落,才会演变得这般狠烈。
他终是极为难得的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袖袍中的手,开始紧握成拳,仿佛满身都积攒着浓烈的气焰,似要彻底的炸开。
只是比起大英太上皇来,他终究是隐忍的,待得他这话刚刚落下,大英太上皇已从软塌上陡然站起,那双落在颜墨白面上的瞳孔凶光四射,似要吃人,“你娘亲亡故,是楚王的错!是楚王明明得到了她,却又不珍惜她,这一切,都是楚王的错!”
颜墨白犹如看待疯子一般看他,“楚王自是有错,但你百里溱苍,却是罪魁祸首。”
“逆子!有你这般指责孤王的?当初和亲之事,虽是孤在气头上主导,但你娘亲却是极其配合,宁愿和亲都不愿留在孤身边!是你娘亲不愿嫁给孤,甚至当初和亲中途,孤亲自去劫她,她宁愿刺孤一剑,宁愿在孤面前自刎,也不愿留在孤身边。孤何曾希望她嫁入大楚,楚王那窝囊废怎配拥有他,是你娘亲宁愿嫁给楚王,也不愿嫁孤,若说罪魁祸首,楚王与你娘亲才是罪魁祸首!”
楚王怒吼一通,整个人敏感之至,整个人像极了暴躁中的狮子,随时都要咬人。
然而这一席席话入得凤瑶耳里,却将凤瑶震得脸色惨白。
她摇晃不堪的目光在颜墨白与太上皇二人身上来回扫视,心乱如麻,浑身发僵,则是这时,在旁的百里堇年突然插了话,“正因大周皇上的娘亲不愿嫁给太上皇,太上皇便亲手将她送去和亲?太上皇如此手段,什么人敢真正对你交心?便是我母后当初对太上皇也是一心一意,到头来仍是落得个被你亲手杀害的下场,太上皇许是至今都还未明白,无论是我母后还是大周皇上的娘亲,其实你都不爱,你对哪个都不曾真正的爱上,甚至上心,你对大周皇上的娘亲,只是求而不得罢了,便心生嫉妒与不甘,有意毁之也不允别人得到,你对我娘亲杀之,只是你满心冷血,从未将我娘亲放于眼里,从而不论她陪了你这么多年,肆意杀害。你哪里是爱别人,至始至终,太上皇爱的都是你自己罢了。”
“你住口!”
太上皇阴狠的朝百里堇年吼了一声。
百里堇年冷笑,分毫不惧,“怎么,心虚了?被人言中了痛处,便开始恼羞成怒了?承认你根本不爱大周皇上的娘亲就这么困难?甚至还有心在此惺惺作态,也不怕良心不安?哦,对了,我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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