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翻腾,各种情绪皆在心头与脑中盘旋,挥却不得。
待得沉默半晌,她才强行敛神下来,漆黑幽远的瞳孔朝远处扫去,低沉道:“无论那些人是谁的人,此际议来,都无重要。此际时辰已是不早,早些行路便是,其余之事,容后再说。”
这话一出,许儒亦点了头。
眼见凤瑶放下了车帘,柳襄则踏步上前,做事要朝凤瑶的马车攀爬,许儒亦则眉头一蹙,修长的指尖蓦地一抬,顿时拉住了柳襄衣襟,“本皇傅差人给你匀一匹马出来,你策马便可。”
柳襄眼角一挑,站定了身形,骨节分明的手慢腾腾上抬,略是自然的挥开了许儒亦的手,随即面上分毫不惧,漆黑的瞳孔径直迎上许儒亦的眼,柔然懒散的笑,“柳襄虽卑微鄙陋,但也着实不喜被人拎着衣襟呢,还望皇傅下次可莫要对柳襄行如此动作,若不然,柳襄发起疯来,许是会让皇傅烦恼呢。再者,这一路过来,长公主都是专程吩咐柳襄坐在马车里的呢,长公主金口玉律,皇傅这般衷心恭顺,想来自然也不会违了长公主之令,强行要让柳襄离开马车去策马吧?”
“长公主良善温和,不过是与你客气一句,你竟还当真了?长公主的车架,岂是你能随便坐的?你若当真识趣识礼,便该策马而行。”
这是专程与他杠上了是吧?
柳襄面色微变,心头了然,懒散悠然的目光将许儒亦扫了两眼,继续道:“柳襄不上去坐,难道皇傅要上去坐?且柳襄也是奇了,皇傅如此反对柳襄上得马车,难不成,是想让马车空出位置来,好让皇傅亲自坐进去?”
悠然的嗓音,也不曾掩饰的卷着几分调侃。
眼见许儒亦面色越发一沉,他轻笑一声,浑然不待他出声,便继续道:“长公主方才可未允过皇傅上车呢。再者,柳襄这一路来啊,可谓是与长公主一道出生入死,甚至如今连面容都是毁了,柳襄这般为长公主拼命,长公主体恤柳襄,让柳襄入车而坐也是柳襄受得起的呢,倒是皇傅你,此番来虽是车马劳顿,但也不曾如柳襄这般与长公主共过生死呢,是以,也还望皇傅莫要插手柳襄之事,毕竟,连长公主都未说过柳襄,自然也轮不到皇傅来致使柳襄。”
依旧是懒散平和的嗓音,然而这番话落得许儒亦耳里,却陡然令他瞳色大颤,心境顿时翻天摇晃。
他面色也逐渐开始苍白了一层,情绪翻涌,一时之间,道不出话来。
他许儒亦并非是喜欢对女子极为热络之人,一切都喜点到为止,温润得当,也正是因为太过保守,太过君子,如今被柳襄如此揶揄挤兑,竟是根本找不到话来反抗。是了,柳襄这风尘之人随凤瑶共过生死,历过磨难,但他许儒亦,却不曾。
他一直都在暗处看着她,一直都在远远的守着她,只可惜,那般守候,无疑是不曾有任何用处,至少,他以为他能远远的守着她便已足矣,但如今却突然醒悟发觉,不够的,以前所思所想全都不够,如今这柳襄随意一句‘共过生死’便能将他心里的所有温柔与守护全数击得支离破碎。tfboys再多温柔只为他
他不曾在她身边护过她,不曾与她共过生死,甚至到了如今,他竟还不如一个风尘男人能够靠近她。
思绪至此,瞳色摇晃翻腾。
他僵立在原地,道不出话来。
柳襄勾唇轻笑,继续道:“方才柳襄也不过随意几句罢了,皇傅可莫要放在心上。说来,柳襄本是难登大雅之人,说话虽难听,但也不过是因性子太直,从而不懂绕弯子,才这般容易得罪人而已。但皇傅乃君子,想来自不会与柳襄一般见识才是。”
说着,浑然不待许儒亦反应,他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长公主已吩咐赶路,柳襄也不敢太过耽搁时辰,皇傅,柳襄便先入马车了,这随行的队伍,便交由皇傅指挥了。”
嗓音一落,敛神一番,自然而然的登了马车,入了车厢。
车内,凤瑶端然而坐,满目复杂。柳襄方才与许儒亦的对话,她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心思因着层层的疑虑太过纠缠,是以空不出精力来去掺和柳襄与许儒亦的揶揄与争论,本也以为她会一直对这二人暗中的较劲坐视不理,但此际眼见柳襄得意洋洋的进来,心底终还是略生不喜。
“柳襄。”
待得柳襄在车角坐定,凤瑶便低沉出声。
柳襄面上的刀伤仍是狰狞,只是却洋着得意笑容,此番耳闻凤瑶唤他,他才稍稍敛神一番,略微压下了面上的笑容,随即抬头径直迎上凤瑶的眼,恭顺柔腻的问:“长公主有何吩咐?”
“许皇甫身份尊崇,你日后见他,自当……”
本是有意提醒柳襄注意身份,莫要与许儒亦太过冲突,奈何后话还未道出,柳襄便面露委屈,连带那双瞳孔中都染上了一层不曾掩饰的悲凉与无奈,叹息着插话道:“长公主可是仍是嫌弃柳襄身份?柳襄方才与皇傅争论,不过是因皇傅看不起柳襄,想随意使唤柳襄罢了,柳襄心有不平,便稍稍顶嘴两句而已。但若长公主不喜柳襄如此,那柳襄收敛心性便是,也保证日后与皇傅言话,定毕恭毕敬。”
凤瑶淡道:“本宫之意,是要你与许儒亦谐和而处。你此番随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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