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神色微深,低沉而道:“你以前与本宫并无交集,而今执意留在本宫身边,是为何意?”
他并未立即言话,待默了片刻,才低低出声,“长公主舍命救国,柳襄钦佩,自是甘愿为长公主效力。再者,公主聪慧英明,想必自能猜中柳襄心思。柳襄满身血仇,自也是想报仇的。”
凤瑶眼角微微一挑,“摄政王盘踞朝中多年,连本宫都动他不得,你以为跟在本宫身边,便有机会报仇了?”
“柳襄贱命一条,若能报仇,便是柳襄之幸,若不能,也是柳襄之命。但若不试试,又岂能甘心。再者,摄政王乃朝中第一佞臣,公主对他也是忌讳至极,如此,望公主让柳襄帮公主,也算圆了柳襄之愿。”
凤瑶冷眼观他,心思浮动,并不言话。
这柳襄虽出生世家,但如今落魄至极,除了空有一身媚骨之外,她着实看不出他还有何本事。
再者,若要利用他来对付摄政王,倒也有些不切实际,毕竟,那摄政王似乎并不喜龙阳之好,她总不能如花谨一般将这柳襄送给摄政王。
思绪翻涌,凤瑶目光略微有些抽远,正这时,柳襄已自行站起身来,朝她恭道:“借公主笔墨纸一用。”
凤瑶回神过来,扫他一眼,随意将墨笔递他。
他双手接过,随即在案上寻了一张白纸,坐地便开始书写。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凤瑶也淡眼观他,并不言话。
待半晌后,他终于起了身,将满是字迹的纸张铺在她面前,低低出声,“朝中之臣,自是分三六九等,而依照柳襄对各位朝臣的了解,这些捐献数目于他们而言,自是恰当。”
凤瑶瞳孔微缩,垂眸而观,只见这柳襄看似媚骨,但写出来的字倒是龙飞凤舞,颇有几许男儿的刚毅之气。且这张纸上,条理分明,不止列了各位朝臣捐银的数目,甚至连各位朝臣的真实名讳都一并写了上去。
凤瑶心生讶异,看得认真,这时,柳襄已是将茶盏朝她推近,低低而道:“公主,茶快凉了。”
凤瑶转眸朝他望来,低沉而道:“你倒是写得一手好字。”
他媚眼如丝,瞳孔中却夹杂了半许自嘲,“不过是昔日风光罢了,这字,也是以前练的。”
凤瑶并未就此说下去,只道:“你所列的这些,本宫自会好生斟酌。而今你若无事,便先回太医院去。”
他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犹豫片刻,正要言话,奈何后话未出,凤瑶已是再度出声,“你所列的这些捐献数目,本宫自会核对,若确认无误,本宫自会考虑是否让你跟在身边,你只需等本宫召唤便是,但若你下次再度擅自闯来,本宫,定不轻饶。”
他面色略显复杂,却也终归是噎了后话,恭敬告退。
待他离远,片刻,凤瑶便将王能唤入,将柳襄所写的纸张交由王能,低沉吩咐,“这是柳襄所写,不知真假,你亲自出宫一一比对,看看这纸上官员捐献的数目,是否符合。”
“是。”王能恭敬出声,接纸告退。
待得正午过后,王能归来,只道:“京都各位朝臣府邸的院落围墙破洞不堪,似如新砸的,朝臣姬妾皆着素衣,出行简单,着实不知朝臣家业的真实底细。”
凤瑶揉了揉太阳穴,眸露疲倦,待沉默片刻,才低声吩咐,“也罢,群臣要装模作样蒙混试听,本宫又无可用之人,倒也只能信柳襄一回。”
这话一出,凤瑶神色微动,话锋一转,“速将柳襄写的纸笺送入摄政王府,令摄政王两日之内将集齐纸张上的所有捐赠银两,充入国库。”
盛夏的午后,炎热难耐。
空气似是都被阳光灼了一般,呼吸之间,竟也有些微微的发烫。
待批阅了十来本奏折后,凤瑶忍不住靠在椅上小憩,不料大抵是太累,这一睡,竟睡到了黄昏。
醒来时,宫奴已是端了晚膳与汤药过来,凤瑶一一食饮,并无懈怠,然而正待她打起精神再度批阅奏折时,不料有摄政王府之人传话而来,言道凤瑶所给的书笺并无长公主大印,是以无法执行捐款之事。
凤瑶火冒三丈。
她让御林军统领王能亲自送去书笺,便是未在纸上落下她长公主大印,但也尚可执行,是以,那颜墨白差人如此回话,无疑是刻意与她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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