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入耳,凤瑶神色微动,心底蓦的了然过来。
是了,颜墨白终是大楚的王族,是以出身之际自然也是有头有脸,有名有号。想来,‘颜墨白’这三字,许是仅是他后来为掩藏身份而刻意所取,只是不知为何,此番突然知晓他名为萧瑜,这等突然的感觉,倒也令她略微不惯,便是此番觉得要依他之意唤他白瑜,在她心里,也莫名的是件郑重之事了。
毕竟,他让她如此唤她,无疑,是要将她与他往日的所有隐藏的秘密融合,从而,毫无保留的,也将心敞开于她。
思绪至此,凤瑶面色也跟着变了几许。
则待兀自沉默片刻,她才回神过来,平寂的目光迎上颜墨白的眼,缓道:“白瑜二字,倒是极好。白为如水通透,并无杂质纷扰;瑜则美好别致,高雅如初,想来你母亲,自是想让你成为气质高雅,满身美好之人。”
这话刚刚一出,颜墨白则勾唇笑了,“只可惜,我终是不曾长成那般美好之人,而是,心如恶鬼,满心抱负,许是待得微臣亲手将这天下变为炼狱,亲手让天下之人生灵涂炭之际,许是那时候,微臣离白瑜二字,定当更远。”
凤瑶眉头一皱,落在他面上的目光骤然一沉,“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让我唤你白瑜?”
“只因是长公主所唤,我便相信我仍有完美雅致的一面。只要是你唤出来的,我颜墨白,便可麻痹自己,甚至,全然相信。”
这话一落,温润而笑,那是一种不够璀璨,但却又温暖四溢的笑容,似是能将人彻底的融化包裹,让人全数在他的笑容里沉沦。
奈何这话入耳,凤瑶却无半许欣慰。
只因,倘若天下炼狱,生灵涂炭,这些,绝非是她愿意看到的。且颜墨白一旦与天下作对,四方为敌,惊险之事定当一重接着一重,日日皆会在刀尖上添血,且还得受天下之人唾骂,这些,也绝非是她姑苏凤瑶,愿意去目睹的。
然而,心底虽是厚重难耐,抵触重重,但此时此际,她终归是无法朝他劝说什么。
毕竟,他心底的仇恨与野心,早已磅礴狰狞,她不曾经历过他的所有艰难与折磨,更也不曾经历过他所有的磨练与绝望,是以,她不曾走过他的人生,便也无法仅站在她自己的立场,轻易的去劝说他去变更他长年累月用性命与鲜血而积累下来的厚重使命与野心。
凤瑶满目的复杂,思绪层层起伏,缠绕幽远。
颜墨白也不再言话,牵着她,继续往前。
两人一言不发,此番竟是极为难得的默契沉默。
待得终于行至破庙,却见破庙如他们离开之际一样,并无任何异样,且那两名离开已有几日的乞丐,似是全然未归。
凤瑶眉头一皱,心底越发没谱。
颜墨白则面色分毫不变,满身平静,随即便牵了凤瑶的手出得破庙,仅是立在破庙前方的高坎上,放眼朝远处眺望。
这破庙坐落的位置略高,此番放眼而望,倒也可稍稍将这大半的镇子地貌收于眼底,凤瑶也学着颜墨白的样朝目光所及的镇中各处眺望,入目的,也仅是屋子错落,炊烟缕缕,并无异样。
风来,凉薄四起,她忍不住稍稍打了寒颤,回神过来。
却也正这时,颜墨白目光仍旧眺望远方,薄唇一启,平缓幽远的出了声,“晴空之中,风声四起,许是不久,便当真要变天。”
凤瑶猝不及防的怔了怔,下意识的问:“摄政王这话何意?”
他眼角微挑,应声朝凤瑶望来,深邃认真的瞳孔朝凤瑶凝了片刻,随即才平缓温润而道:“倘若长公主仍是不习惯白瑜二字,那便不唤……”
凤瑶顿时反应过来,眉头一皱,解释道:“白瑜二字虽好,但我毕竟不曾接触,实属陌生,我还是习惯,唤你摄政王,亦或是颜墨白。”
“如此也可,本是想与你增进情义,且将我真正名讳告知于你,也是想与你分享我往日的一切。而今既是不惯,你便照你喜欢的来唤我便是。”
他柔和笑笑,嗓音醇厚温润。
说着,不待凤瑶反应,他便捉紧了凤瑶的手,稍稍转身,缓步朝庞玉芳的院子方向行去,继续道:“今日你我还在探讨是走还是留的事,许是今夜,所有的一切,便要起伏而涌,而后,一切的一切,都该好生平息了。”
他这话略微朦胧,却也是话中有话得让人有些猜之不透。
凤瑶眉头越发一皱,“可是发生什么了?”说着,瞳孔一缩,“可是你方才在镇子里发现了什么,是以觉得今夜定有大事发生?”
“嗯。”他轻应一声,说完,便回眸朝凤瑶望来,“微臣幼时时常被人欺辱,是以心生胆小,夜里睡觉时常不能寐,且一直谨慎的听着周遭动静,是以听觉自是比常人要好,且后来又在军中多番练过,是以对军队厚重而来的马蹄声,也极是,敏感。”
凤瑶瞳孔骤缩,心口发紧,面色也蓦的沉寂厚重,一切的一切皆全数了然过来。
天色依旧朗然,金色的阳光肆意倾撒,只是不知为何,如此的好天气,周遭四起的风,却是格外的狰狞凛冽,突兀怪异。
事态紧急,凤瑶全然不愿坐以待毙,只愿危机之际,即刻逃走,奈何,他终归还是被颜墨白那满身从容淡定的模样蛰伏,也终归还是全然被他说服,随即就这么被他十指紧扣的,牵着回了庞玉芳的小院。
此际,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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