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电视声音开小点。”于海并不领会妻子关心自己的情意,看着妻子因为肥胖而尤其笨拙的起身下炕的动作,他一拥身子在炕上坐正了,以不容置疑的低沉口气命令道。“你这人一说话就露着傻气——用脑还能把人累坏了?”
媳妇白一眼丈夫没言语,手上拿着遥控器把电视声音小下来。
“脑子都是越用越灵,就像你这种人,成天就知道吃饱睡好,脑子就会变得迟钝。我历来提倡多百~万\小!说,多思考,多学习,你这种人把点儿心思都用在了看电视上,你说,你在电视上都能学到点什么东西?毫无……”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就说你闷头寻思这么久,想出个什么好办法没有?你看人家于嘉平,干了这两届书记还不知捞了多少好处。你呢,顶名是个副书记,其实什么也说了不算,啥好处没有一点。”
“别提起来就好处好处的烦人,头脑里装着这种思想,难能成大事。我就不这样想,我……”于海又倚在铺盖上,自言自语似的,“不是这么容易的,毕竟人家在位子上八年了,方方面面的关系已是铁打的一般。这回要不是我发动了于爱军,给他造成了这么一点儿影响,只怕他于嘉平书记会做到老哩。想当初,也就是他堂叔于文光和老书记争权,无心把他给推选出来了,谁想,他在这个位子上就坐稳当了。”
“当初你要是把老书记于永进的脚后跟抱稳了,他可能倒把你推上去,现在还会有于嘉平什么事吗?就是你,应该瞪眼睛长精神的时候瞪不起眼睛,长不起……”
“于文光是有些头脑的,他知道自己比不过老书记,先几年让老书记把在村子里还有些影响力的于嘉平吸收为党员。于嘉平成为党员当然是要支持他喽。可是,他这个人不得人心,到底上不去。这时候他才推出于嘉平,看起来他是好心肠,实际上就是没有办法了。”说到这里,于海叹一口气,“当时老书记对于文光太放纵了,他的意思是想大家都认清于文光的狼子野心。他也不想想,他身边那几个人谁还不想夺他的权?谁还会替他说句公道话?本来都是吃人的人,怎么还会有主持公道的良心?有时候,老书记……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呀。”于海再度叹息,“于嘉平倒也争气,一次性就把老书记撂下去了。当然,这中间也不全是他的力量。”
“于永进也是老发糊涂了。”于海媳妇气道,“他要是有心栽培你,他的下场何至于那样惨,被人赶下台……”于海媳妇眼珠一转,“话说回来,坐在那个位置上谁还愿意主动把权力交出去?没人争没人夺只怕会干到老吧?”
“老书记现在不好么?乐乐呵呵,一身轻松,多好。”于海没有听出媳妇的悟性有多么高超,反而无限向往的发一声感慨。
“好?好你干嘛……”看见丈夫一下子冷峻起来的脸,于海媳妇瞪起的三角眼一耷拉,变成肿眼泡,“照我看,你把于爱军弄在最前沿,也不是个好办法。谁都知道于爱军和你是站一排的,于嘉平那么有心眼,恐怕早在防着你呢。”
“我不怕这个,我就是要让人知道于爱军是我的人。”于海得意起来,“于爱军在村子里名声不坏,我跟他合作沾不到晦气。我要于爱军去做宣传,虽说他可能只说自己的好——当然,于爱军并不是那种人——即使这样,我也还是能从中有所好处:凡是赞成他于爱军的,必定也是赞成我的,而且更赞成我,因为他们知道,于爱军是我的兵,他是为我服务的。而我呢,我的宣传里只有我自己,于爱军也怨不得我,他不是党员,威信也不高。他呢,只是支持我的许多人里边的一个,而且是真心支持者,简直可以说成是‘追随者’。于爱军威信不大,可在他自己的家族里和村里某一个群体中是可以的,这种威信做竞争者不够,做支持者是可以的。我正是想到这一点,而且毫不担心于爱军会‘喧宾夺主’。总之,和于爱军合作对我是有利的,我唯恐人家不知道我和于爱军的同盟关系。就是于嘉平知道,也只能干瞪两眼,他不仅不能把我怎么样,也不敢把于爱军怎么样。他现在害怕多事,在选举之前,风平浪静是他最渴望见到的。”于海复又坐起来,“不错,这湾水不能这么风平浪静。可是,于爱军不是一个唯命是从、善于胡搅蛮缠的人。我需要另外找一个帮手,即贴心牢靠,又做事细致……”
“那该怎么办呢?”于海的媳妇身体不是太胖,脸上却非常多肉。这时胖脸绽开,显得信心十足,肿眼泡的眼睛也迷瞪起来,发神经似的闭着嘴唇,微微点着头。
“我是在想……”
“照我说,你就把于卫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放到外面去。”
“那不行,那不是实情,况且,于咱也没有什么好处。”于海犹豫道,“那些话放出去,要是我做了书记,倒是给自己的工作添乱了。”
“你不是说事情越多越乱越好吗?这些事,虽然不是实情,可是他把那片河套地承包给他二伯,村子里谁能没有意见呢?”
“那倒也是。要是我做了书记,总是要想方法收回那片河套。现在造舆论也是不错的,有了民愤事情会容易解决一些。”于海坐直身子,“可这些话总不能由我说出去……”
“你呀。”于海媳妇拿一根手指隔空一点于海的脑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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