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醉鬼顶嘴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贺驷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他最近总是间歇性失控,尤其是今天被少被挤兑,脑子也是气得直发懵。
所以当周澜一巴掌扇下来的时候,他看都没看,伸手就攥住了对方手腕,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要试试吗?”
醉鬼意识迷离,但是被抓住手腕心里非常不痛快,皱着眉头含含糊糊的问他:“试什么?”
贺驷半蹲着靠近他,继续向前靠近,就挤进了周澜的双腿间。
不是谁都能离周澜这么近的,周澜没躲,只是迷惑的看着他,眉头更皱了。
鬼迷心窍,贺驷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至少现在非常不是时候,但是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心里碰碰的跳,简直要跳出胸膛,拇指轻轻碾开周澜的眉头,他说:“慕安。”
这两个字很久没人有资格叫了,周澜神色一动,他本能的觉得不对劲,要站起来,贺驷这个时候一把抱住了他,不怕死地吻了上去。
第53章 远离与靠近
第五十三章
进了腊月,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西北风卷着雪花劈头盖脸,像无数小刀子割下去,吹得久了,痛就渐渐感觉不到了,剩下的只是无法描述的麻木。
杜云峰裹成了马蜂窝,颠簸在大雪覆盖的莽莽田野间,漫天风雪中,小小驴车踯躅而行,仿佛无边无际白布上的一个小黑点。
全身上下,只有眼睛露在外边,睫毛上挂满了白霜,像毛茸茸的树挂。
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弯如月牙,是个爽朗的小伙子,可惜他很久没笑了,如果细看,此刻的眼神中只有莫名的伤感。
这伤感到底从何而来,他并不自知,隐约是心里有放不下的牵挂和剪不断的仇恨,二者水火不容,非要决出个胜负,日夜打个你死我活,绞着他的心,一时是千般的怒火,一时是万般的不舍。
倒坐在驴车上,漫卷狂风刮断了回望的视线,心里千万种滋味混战到了极致,你死我活之后,打个了孤鸿遍野,四处狼烟,只剩满目萧然。
那萧然又延伸到视线的最远方,仿佛洒下的足记,一路印记,一路跟随。
萧然之后,一片空茫,只剩一步一不舍。
不舍。
身后的厚被子拱动了一番,宋书栋露出头,一张白净的小脸透出了憔悴相,本来的一点婴儿肥,因为担惊受怕也不见了。
本就不是个c,ao心的人,这段时间为了保杜云峰活命,他可谓是殚j-i,ng竭虑、竭尽毕生的胆量与所能了。
但他不后悔,他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生逢乱世,家破人亡,他深知自身的弱小与无助,杜云峰再傻再健忘,也是比他强壮许多倍的存在,他在他旁边,能给他壮胆,是凭白的一份依靠。
“杜哥,你不冷啊?”他缩手缩脚,十分不理解对方雕塑似的,一动不动的在看啥,“咱们一出奉天就没事了,我看外边根本没贴告示,他们八成是觉得你即使不死,也身受重伤,就压根不可能逃出奉天城。”
杜云峰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只是摇了摇头,虽然他搞不清自己之前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到底周澜周慕安和他什么关系,怎么个恩怨情仇,他就是单单听了这个名字就心里揪得难受。
满城的布告,他知道必须逃出关外,但心里有根看不见的丝线,牵着他与这片土地,他莫名地想看一眼,再看一眼。
离别之前,再多看一眼都是好的。
“书栋,你告诉我,以前到底是咋回事?”杜云峰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问了,开口便冒出一团白气,“我是怎么认识你的?我还认识谁?”
“问那干啥,你以前也不是啥好人!”宋书栋把厚被子裹得更紧实,往杜云峰身上靠了靠,寒风穿隙而过,取不到暖,但聊胜于无,“我救你,因为你也不算太坏,尤其对我。你也不是那周澜,他真是杀人不眨眼,十恶不赦的恶毒,咱们今儿离开关东,到关内闯生活去,我记得你说过你家是天津的,我们去找找看,说不定你能想起来呢。”
宋书栋不爱说以前的事,那不是啥好事,说完不尴尬吗?过往种种,什么都做过了,两个大男人,不臊得慌吗?不如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重新开始,对他对杜云峰都好。
再说了,到了关外杜云峰时好时坏的脑子,他还得照应着,两人钱财上捉襟见肘,吃睡都得轻省很多,天天挤在一起,曾经的事情要是挑破了,宋书栋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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