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话、剪彩、宴会,一系列程序完成之后;下午,冷犹冰又回到市政府办公大楼自己的办公室。
她处理完今天着急要办的事情之后,对谷粱红说:“她准备早回家一会儿,明天丈夫乡下的亲戚要来,她要亲自买菜做饭,以尽人妻之谊。明天又是星期六,没有大事不要去找她,她也不接任何电话。”
谷粱红点头谨记,并殷勤地说:“她可以替她上街买菜,下厨房搞烹调。”她的热情却被冷犹冰婉言谢绝。
身为人妻,冷犹冰要在丈夫的亲戚面前给他争回一点面子。
她还要维持这门婚姻,凭她现在的身份,婚姻的稳定对她很重要,从一而终的思想,在她的脑中根深蒂固。
她身为市长,此时更不能临场换人。她要当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人。
晚饭后,冷犹冰把明天要做的菜写成菜谱,并且反复研究,不断修改,犹如写一篇重要的讲话材料,十分认真,把司太平看得莫名其妙,又不好开口多问。
中午,客人快要到了,司太平去车站接他们,冷犹冰下厨房切菜,要为第一次来她们家的亲戚做一桌丰盛的饭菜,表示欢迎。
丈夫刚出去不久,门铃就响了,冷犹冰以为亲戚来了,忙热情答应着从厨房里出来开门,她打开门,见到谷粱红秘书站在门口,谷粱红鼻尖上沁出汗珠,开口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冷市长,我给你打电话总占线,只好来了,二道河子学校组织学生夏令营,两船相撞,有十几名学生落水,五人死亡,车子就等在外面。你要去现场吗?”
冷犹冰主管的部门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她如何不去?
官身不由自己。
冷犹冰赶忙取下围裙,在茶几上给丈夫留下一张条子后,换上衣服,与秘书匆忙出来。
当司传文领着大姑、老姑、妹妹等人兴致勃勃地走进家门时,室内人走楼空,没有一个人在家。
老姑进门就感叹道:“还是市长的家啊,住小独楼,客厅就比我们家住的房子还大,也真干净。”
大姑司杏花问道:“你媳妇呢?”
司传文痴呆呆地站在茶几前,看着妻子写的纸条,然后,用力把纸条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老姑见状,尖刻地说道:“我们这些人是平民百姓,你媳妇这个大市长是不愿意见我们,躲出去了吧?”
司传文一言不发,愤怒地坐在沙发上喘气。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也不想解释。
“你媳妇也真是眼皮向上,我们还没求她办事呢,八百年也不来一次,来这么一回,她还故意还躲出去了,这种女人家里啥活儿也指不上,还不如找个家庭妇女,围着锅台转,伺候好你。这下可好,男子汉大丈夫,你得调过来伺候她,她在外面风光,还上电视,你可真是窝囊!还是一个受气包!古人说得好,女子无才就是德……”
“好了!老姑,你少说一句行不行?”妹妹看见哥哥脸色铁青,出言阻止老姑再继续说风凉话。
司传文从沙发上站起来,口中道:“他妈的!我一定要跟她离婚!”说完,大步向厨房走去。
大姑白了老姑一眼,也随他向厨房走去。
老姑不服气地说:“她在外面当多大的官,在咱们司家也是媳妇,是我们司家的人,得跟我们司家男人睡觉生孩子,生出的孩子也姓司,本来,我想在这里多住几天,还有事要求她这个大市长办,没想到,她知道我们来,竟然故意躲出去了,真扫兴,就是乞丐来敲门,也得打开门跟他见一面呀,她可到好,知道我们来,竟然躲得远远地,热脸碰个冷屁股,我们在这里歇一会儿,吃点儿饭,我们回去吧!”
“行!我哥也真……”
第二天下午,冷犹冰匆忙回到家里时,意外地看到丈夫留给她的字条:我父亲年纪已大,需要照顾,我已调回县里工作,我随时准备在离婚书上签字。
冷犹冰愣愣地站了好久,才长出一口气。
离婚?
对!她们这桩没有感情的婚姻,也应该结束了。
孩子大了,小美也快高中毕业,小健大学也要毕业了,这种没有共同语言的死亡婚姻,早就没有维持下去的必要。围城中消耗了她许多的青春岁月,她要冲出这封闭的围城,她下决心走出这一步,这样的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她有权利,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要寻求生命自身赋予人的本能需要与快乐。
她也是人,一个普通的女人需要的东西,她也同样需要。
冷犹冰坐在沙发上,犹如负重爬山的旅人,终于有机会把包袱放下来喘口气。她从饮水机中倒一杯矿泉水,连喝几口,把头靠在宽大的布艺沙发上,放松一下紧张疲惫的神经。
她需要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一下自己的婚姻,并且尽快拿出在这种处境下的积极对策。
她太累了,她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有家的感觉真好,不必考虑形象与身份,尽情地还原自己,成为一个无所顾忌,自由自在的女人。
冷犹冰忽然想到儿子司健,他打电话说今天早上回来的。可是,家里没有他的影子。儿子牵挂着她的心,冷犹冰上楼来到儿子的房间,不见儿子的东西,也许,他早晨回来,看见家里没有人,又出去了?可是,楼上楼下,都没有他回来的迹象。
他会不会去省城的姥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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