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
“郭贵妃,你来研磨。”蓦地,他垂眸睇着随侍在一旁的风韵女子道。
“去吧。”郭贵妃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墨棒,袖袍里的手微不可察地颤着,“陛下,臣妾来之前去看过太子,臣妾担心他额上......”
“爱妃放心,太子颜面不会受损。”刘挚那双锐利的眸子扫过她,笃定地道。
“听说太子的伤是被邪物烧的......御医说......”
“爱妃,”刘丛打断她,脸上的情绪深沉难辩:“朕不信邪。”郭贵妃仔仔细细地研起墨来,君威难测,自从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子之后,她越发谨慎,绝少拂逆皇帝。
刘丛今日只是叫她来伴驾,末了并没有留她侍寝,郭贵妃悻悻回到宫里,听说郭荣候着,她快着脚步走进去:“哥哥来了。”
“臣去看望太子殿下,顺路到贵妃宫里讨杯茶喝。”郭荣今日卸下戎装,换上一身深蓝长袍,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郭贵妃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哥哥有所不知,太子的事儿,陛下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陛下不打算追究?”郭荣心头抹过一丝惊悸,脱口而出:“难道陛下把刘挚看的比太子还重要?”
“哥哥慎言。”郭贵妃说着拉近他,用极小的声音道:“陛下对刘挚母子情深的很。”
郭荣冷不丁蔑笑道:“太子若是刚强些,倚着臣弟的兵力提前登基,总好过你们母子在这宫里日日看他脸色。”
“哥......”郭贵妃花容骤然失色,忙瞧瞧宫殿里,见服侍的人都退的远远的,才定定心神,叫人送客。
郭荣自知造次,他也是气极才说的,心里埋怨妹妹和外甥没有血性,明着逼宫不敢,悄没声息给刘挚下□□也不敢,他看着就生窝囊气。
偏偏刘挚那个草包,每次派人去暗杀他都不曾得手,他怀疑是临江王那只老狐狸在暗中派人护着。
太子被烧伤的消息不几日便传朝野,碍于刘丛誓要压下去的态势,群臣敢怒不敢言,只敢在私下里骂骂刘挚,同情几声太子。
刘挚早已对群臣的攻击习以为常,不动声色地笑笑,照样出入京城的大小柳巷,一掷千金,整日fēng_liú快活。
这事儿传到秾辉耳朵里,她着实烦闷,刘挚待她若即若离,平时碰面,他总是半真半假说些让她脸红的话,可每每到了夜晚,他却扔下她独守空房,府里的老人儿看不过去,劝他几句,刘挚一气之下好几天避开与她照面,连午膳也不传她。
更过分的是,他从青楼赎出来一名女子,夜晚用软轿悄悄从后门抬进王府,安置在府中的碧水苑里,护卫的极严,连她这个王妃都不允许进去一看。
府里的下人说这名女子原本是玳王看上的人,被南循王先下手占为己有,太子贤良,把府中的一美人送到玳王府里这才平息二王之间的争端。
夫君如此不肖,秾辉着实伤神,趁刘挚不在,她不管不顾冲进碧水苑的大门,非要瞧瞧这位女子的真容。
“王妃来这里做什么?”
她前脚进去,他后脚就追过来,怒声质问。
“自古女子出嫁,相夫教子,使夫君不离正道,管教王爷的女人,这是妾的本分。”秾辉也怒气满盈。
“哪个侍卫不长眼睛放王妃进来的,五十大板,自己领去。”刘挚倒是没对她发怒,他的怒气全部发泄到外面守着的侍卫身上。
顿时,外面哀嚎一片。
“小女见过王爷、王妃。”一女子闻声娇滴滴地从屋子里出来,俯身行礼,菡萏般的脸儿,杏眸微泪,樱桃小口不点而红,姿色端的是绝色佳人。
只一眼,秾辉便想到一个人,那双眼睛,以及她举手投足之间的媚态,和夷蛮同出一辙。
“抱歉,妾失礼了。”她微怔片刻,心头没来由地疼痛,他喜欢的,从来都是这样妩媚妖娆的女子,而她,是他口中不屑的深闺礼教约束出来的女子,刻板而无趣,是以,她在他身边,只是个体面的摆设。
刘挚瞟向她眸中氤氲着的水气,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波澜,冷然道:“滚出去。”他再不看她一眼,揽住佳人的肩,大步进去。
直到碧水苑的门紧紧关闭,秾辉才哭出声来,又怕失掉正妃应有的体统,她用宽大的衣袖遮住颜面,跌跌撞撞回到房里。
碧水苑里,刘挚望着面容姣好的女子,淡淡道:“本王不忍心你们姐弟白白送死,此次本王助你们脱身,日后改名隐姓好好生活去吧。”
女子跪拜涕泣:“王爷大恩大德,奕君姐弟无以为报......”
“本王不喜这些虚词。”刘挚道。
当晚,奄奄一息的奕蛮被人偷偷抬进碧水苑,奕君一见弟弟被太子府的人折磨成这样,顿时哭倒在地。
“他死不了。”刘挚道,“照顾好他,伤好后本王送你们离开京城。”
从碧水苑出来,蔡楚叹气道:“吕公子总是说王爷太过慈悲,小人提醒王爷一句,别为这两个东西惹上难缠的人。”
刘挚挑挑眉,没有辩解,“你家公子该收到本王的信笺了吧?怎么不见回信。”
“说也奇怪,我家公子自上次嘱咐护好王爷安全后,连话都不曾带过。”
“玄清呢?”刘挚追问。
“也不曾露面。”
“不好,蔡楚,滇国情势有变,你即刻带人回去。”刘挚脸色微变,从身上解下一方玉佩:“拿这个找文季瑶,本王的书信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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