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是“谷雨”,雨生百谷,也生了思念的种子。
种在心里。
她穿着黄色衣裙,静静地站在沈父身旁,嘴角衔笑,眉眼弯弯,如琬如花,压过了郡守府盛放的迎春花。
那年自己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自那日起,思念的种子开始发芽。
三年来,明明知道不能开花结果,那颗小苗却在日思夜想中越长越高,巨大的树冠遮挡了眼睛,再也看不见其他女人。
自己还未出娘胎便定了亲事,阿觅这般美好,怎么能委屈她屈居妾室?
即便他想,她也不愿。
但愿她能觅得良人,若是到了那天,他想他愿意送她出嫁,如兄长那般。
只是今日这事非同一般,千万莫要牵累了她。
“仲贤兄长,这人伤的厉害,失血太多,我已经尽力,能不能活过来,全靠今晚。”
李仲贤回过神,看着疲惫的沈觅,内疚道:“阿觅,今日拖累你了,阿觅的恩德兄长会记一辈子。”
沈觅将火盆往塌边挪了挪,“兄长何必,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只是这人实在凶险,我没有把握。”
“人的命,天注定,只求他能逢凶化吉。”说罢站起身来,对着沈觅一揖,“我还有要紧事去办,一切都要拜托于你,阿觅,兄长在此向你赔罪。”
沈觅忙起身扶住,“兄长有要事就去吧,我自会尽力而为。”
“为何,为何不问他是谁?也不问我为何这般行事么?”李仲贤看着沈觅,终究忍不住道出心里的疑惑。
沈觅浅浅一笑,“兄长乃是良善之人,自然有行事的道理,无需多问,只盼望兄长多想想郡守府上下,行事千万务必小心,还有,”略一停顿,“今日,阿觅不曾见过任何人,也不曾医过任何人,兄长放心便是。”
李仲贤看着面前的人,沉默了半晌,所有的语言化作一声叹息转身离去。
那人的额头和手腕触手冰凉,沈觅把兽皮给他裹紧了些,脱下大氅盖在那人身上,自己靠着火盆汲取暖意。
冬日里的山上比别处更冷,茅草屋四处透着凉风,还不时传来几声狼嚎。
沈觅一个哆嗦,往榻边靠了靠,榻上的人依旧昏迷不醒,“还好还好,有你在这里作伴,你可得坚持住,定要熬过今晚。”
那人面色苍白,动也不动,想来也听不到。
“哎,一个半人,聊胜于无,聊胜于无啊。”
围着屋里转了一圈,有把砍柴的斧头还算应手,又找一根粗实的木棒放在脚边,心里这才觉得踏实些。
☆、醒来
围着屋里转了一圈,有把砍柴的斧头还算应手,又找一根粗实的木棒放在脚边,心里这才觉得踏实些。
火盆上的药锅冒着丝丝热气,散发出的药香刺激了沈觅的味蕾。
直到这时,方才觉得腹中饥饿。
这里什么吃的也没有,可怎么办?
难不成要半夜出去寻吃的?
莫说这是冬天,万物凋零,就算是生物繁茂的春天,沈觅也不敢半夜在山上转悠,成群的野兽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想平妪说的羊肉炖萝卜,炒年糕,还有新蒸的馍馍,沈觅觉得更是□□。
难不成要饿的喝点药?!
北风吹得木门“咣咣”作响,狼嚎此起彼伏,似是比刚才近了些。
大概狼也饿了!
沈觅紧握利斧,看着沸腾的药锅,轻声道:“咱俩说好了,你可得坚持住,定要熬过今晚,听到外边狼叫了吗?万一狼群包围了茅草屋,我们就交代在这里了,姑娘我舍命陪君子,你可不能泄了气,不作声就是答应,不可反悔啊。”
似是说话能减少恐惧,尽管榻上的人毫无反应。
“那个,嗯,咱们再聊会儿,聊什么呢?哦,对了,其实我早饭吃的晚,中午饭没吃,下午平妪做了好些吃食,有羊肉炖萝卜,新蒸的馍馍,还有我爱吃的年糕,平妪的年糕做的甚是美味,里面加了好多的甜枣,可是仲贤兄长把我叫出来了,嗯,因为你受伤了,我还未来得及吃,这会儿饿了,很饿很饿,我觉得能吃下一只羊。”
“啊呜—啊呜—”
这次声音格外清晰,狼群就在附近,沈觅将斧子紧紧握在手里,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过了好一阵子,狼群没再嚎叫,似是散了。
沈觅把斧子放在一边,擦干掌心的汗,对着榻上的人道:“我饿它们也饿,咱们还是说点别的好了,免得狼群听见再回来找吃的。”
沸腾的汤药溅在火盆里“呲呲”作响,沈觅端下药锅,用木勺舀在陶碗里凉着。
轻轻将那人扶起,用木勺往嘴里喂药,好不容易喂进去的汤药全从嘴角流了出来。
沈觅剪一小角白布,浸了汤药慢慢滴到那人口中,边喂药边念叨着:“你挺争气的,这会儿比刚来时好一点,过会儿可能会高热,别担心,熬过去就会好的。”
一碗汤药喂了大半个时辰。
脉搏比刚才略微有力了些,沈觅心里一喜,还好还好,有活下去的希望便好。
实在疲乏的很,想睡又不敢睡,刚才被狼群惊出一身汗,居然不饿了。
大氅给榻上的人盖着,其实挺冷的,火盆靠的再近也冷,这样睡觉最容易伤风......又怕伤者起了高热,若是起了高热光靠药汤也不行,从哪里弄些水来?
哦,想起来了,茅草屋后面有条小溪,只怕这时候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得带着斧子去凿一些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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