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没有让任何人看见他眼底的水光。
这种“负隅顽抗”的态度就宛若导火索,让张家的兄长们更加愤怒,以至于就连最后匆匆赶过来的张家五爷都被气得不行,直接加入了这场群殴。
顾寻川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妙妙是他最宝贝的小侄女,这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张家五爷是比谁都高兴的。可是他还没有高兴多久,就看见小侄女成了那副凄惨的模样,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奶猫,哆哆嗦嗦的缩在他家大嫂的怀里。
她颈边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可是那被血迹染透了的衣领还是让人触目惊心。张家五爷甚至怀疑那不是人类弄出来的伤口,他家小侄女简直就像是被什么野兽咬破过脖颈一般。
不理解顾寻川发什么疯,可是那一刻,张家的男人们有了一个共识——以后,这小子再也不要想靠近他家妙妙一步了!
顾寻川听着耳边嘈杂的愤怒人生,忽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唇边是一抹凄凉到哀伤的笑。他扫过那些写满了愤怒的脸,蓦然开口道:“好。”
随着顾寻川的一声语落,周围的一切都恍若是水纹一般的扭曲开来。
除了顾寻川,没有人知道,等到一切重归平静,这一切,都将大不一样了。
第69章自是浮生无可说。
第六十九章。自是浮生无可说。
妙妙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有点疼。她晃了晃有些混沌的脑袋,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一双微凉的手轻轻的按住了她的头,不过贴在她额头上的触感却不是人光滑的肌肤,而是一方细软的丝帕。
男子将那一方素帕放在妙妙的额头,转而隔着丝帕轻轻的止住了妙妙晃脑袋的动作。他的声音清润,带着挥之不去的忧心:“妙妙,不要乱动,你发烧刚退,不要着凉了。”
他的动作克制而守礼,即使隔着一方丝帕,男子的手指也没有过多的在妙妙的额头处停留。在确定妙妙不会乱动之后,他掀开了这方帕子,将之端正的叠好,放在妙妙的枕边。
从方才俯身按住妙妙的姿势换做站直了身体,男子动作自然的放下了妙妙床边的床帏,就这样隔着半透明的床帏,方才开始和妙妙说话。
不对劲。不应该是这样的。
妙妙皱了皱眉头,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具体是哪里不对,她却始终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的动作很奇怪。若说疏离,可是他在一个女子的闺房却已经算是于理不合了。可是他却偏生出现在这里,然而若说亲昵,可是他的动作之间都是对男女之别的恪守,终归算是小心谨慎。
可是分明不该是这样的啊,能够进入她闺房的男人……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太阳穴传来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妙妙不由难受的哼唧了一声。帘子外的男子也注意到了妙妙的不适,他连忙道:“妙妙你不要动,我去请大夫。”
他叫她妙妙,那应该是和自己很亲近的关系了。妙妙见过的男子里面,大多都要恭恭敬敬的称呼她一声“锦鸾郡主”,而可以唤她“妙妙”的人,若是抛却家人,那也实在没有剩下几个。
可是自己为什么想不起来这是谁了呢?虽然没有看清男子的容貌,可是若是很亲近的人,自己总应该记得才是——不需要见到容貌,若是足够亲近,仅仅是声音,乃至于呼吸,亦或是身上的浅淡气味,自己都应该能够将之认取才是。
可是这个人,自己为什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呢?
妙妙抬手按了按自己一跳一跳疼着的额角,回忆了半天却都没有头绪。正在小姑娘冥思苦想,漂亮的小脸都要皱成了一团的时候,门外一行人已经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她家七哥人未到声先至,还有几年就要到而立之年的人了,却依旧是跳脱的性子。“彭”的一声推开了房门,张七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将扛在肩头的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放下,张七慌慌张张的对老大夫说道:“大夫大夫,你快给我妹妹看看,她昏了一天一夜了,现在才刚醒。”
老大夫气得胡子都要吹起来,张六从张七后面给了他一记头锤,斥道:“多大的人了还没有个稳重样子,还有你这么扛起来先生就跑的?张七,你是土匪么?”
所以说文人就是不一样,张六这一连串的话,直接将老大夫的叱骂塞进了喉咙里。气鼓鼓的吹了吹自己雪白的胡子,老大夫冷哼一声,对那几个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张家儿郎道:“去去去,黑脸红脸还都让你们唱了。都给我起开,少挡着我给你们家小姑娘看病。”
从帘子里捞出来妙妙的一只手,老大夫一边把脉一边絮叨道:“哼,要不是看在梧州那小子的面子上,我才不管你们家的事儿!”
沈梧州笑了笑,给气呼呼的老大夫递上了一杯茶,转而笑得竟然有几分腼腆:“外祖说笑,再过几个月,妙妙就是咱们家的人了。”
老大夫就着沈梧州的手喝了一口茶,气也平顺了许多,想到几个月之后张家的小姑娘及笄,便会跟他家外孙将婚事定下,老爷子又高兴了起来,沉下心来认认真真的开始给妙妙把脉。
他家梧州说得对,早晚都是自家人,给自家人看病,自然要更加细心周到一些。
他是沈梧州的外祖父,原本在江南住习惯了,并不乐意往锦城走这一遭,可是一个月前他的小外孙匆匆登门,一见面就对他长跪不起,直接将老爷子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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