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通道岔路口,眼前一阵白色飓风呼啸而过,穆瑾看到躺在移动平床上的秦烈峥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不知是对方移动得太快,还是她自己先模糊了视线,那匆忙一瞥显得竟然有些不真实。
跑在他旁边的医生们举着吊瓶,扶着氧气枕……这一幕她太熟悉了,几乎每天都在医院上演,秦烈峥也无数次参与其中,但他安静躺着的画面在她眼里是那么违和,这个处处强大的男人是不可能倒下的。
身后,秦烈岩也被同事搀扶着赶过来,挺着六个月的孕肚,哭得泣不成声。
抢救的队伍飞奔过去,后面秦院长和尹主任并着几位医院的领导和专家疾步走过来,也都是武装到牙齿的防护措施。秦院长脚步一顿,指着秦烈岩大声呵斥,“你!谁让你来的,回去!”
“我哥怎么样了?”秦烈岩挣扎着要冲过来。
穆瑾转身抱住了她,“别耽误抢救,他不会有事的。”秦烈岩在她怀里哭到瘫软,两个人抱在一起贴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冉云素这会儿才脚步踉跄地赶到,对旁边惊吓过度的小医生说,“别愣着,快把秦医生扶起来,她还有身孕,先送她去休息。”
四个人七手八脚地从地上爬起来,说不清是谁搀扶了谁。
穆瑾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把脸埋在臂弯里,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早上,向日葵的花瓣落了一桌子,真不是好兆头。素素,你说,他该不会等不到我的表白了吧?”
冉云素去握她的手,启动直升机救援,这种场面在人民医院一年能见几次?安慰人的话早就被飞速旋转的螺旋桨打散了,随风飘散,没有半点重量和着落。
隔离病区的走廊深处传来一阵恸哭,“笑笑啊,我的笑笑啊——”女人凄厉的哭声刺得耳膜生疼,周遭还有若干啜泣的伴音。穆瑾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身子缩成蜗牛状。
那个前些天感染了bt的提前回来的小护士走了,医生们的尽力抢救终究还是没能战胜死神,她零落一地的青春随风飘散,与那些爱她的家人从此天人永隔。
冉云素的心揪得紧紧的,深夜,烈风从巴黎机场给她打电话,急救室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烈风默在听筒里的呼吸声吹得她一颗心脏生生疼起来。
接近天明,秦院长终于从急救室走出来,穆瑾挂着眼泪垂立在那,不敢问。
冉云素走上前去,“秦院长,教授他……”
秦颂面露疲态,“暂时在icu观察,你们熬了一夜,回去休息吧——”他的目光从穆瑾身上扫过,一言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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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秦烈风赶来医院,接到了秦烈峥的第一张病危通知,他咬着唇在上面签了字。
病人的肺片显示大片暗影,部分肺组织感染并纤维化,胸腔积水,呼吸窘迫……
每一个词都看得人心惊肉跳,身为医生的秦家人和穆瑾自不用说,那上面任何一项都能轻易夺走一个人的生命,说是命悬一线都显得有些乐观了。
“素素,你累了,我先送你回家休息。”
冉云素担心穆瑾,穆瑾盯着那张病危通知做了几个深呼吸,抬手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冉云素的肩膀,“听话,回去吧,有事儿我会随时跟你联系。今晚我在科里值班,我先去洗澡吃饭了。”
“烈风,我想陪着你——”
“我没事,我哥也不会有事的。”烈风紧紧牵住她的手,“你照顾好自己,要是你再病倒了,我怎么办?”
冉云素内心怅然,所有的人都有权利去关心别人,唯独她,照顾好自己不要添乱,便是大家对她全部的要求。冉云素点点头,乖乖听他的安排。
经过新一轮处置,秦烈峥的情况暂时稳定,只是人还在高烧昏迷。这一夜再没有新消息从隔离病区传出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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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的时间用来睡觉?”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穆瑾蓦然惊醒,抬头就撞上秦烈峥似笑非笑的视线,“主任,你……没事了?”
“你很希望我有事吗?”他一脸如常的冷峻,修长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把你的口水擦干净,带上病历跟我去查房了。”
“等等我——”穆瑾匆忙起身追上推门而出的秦烈峥。
脚上一麻,噗通在他身后摔了个大马趴。
梦里这一摔,现实中的人就清醒了过来,穆瑾揉了揉酸疼的手臂抬眼看墙上的时钟,六点一刻。她的确趴在桌上睡着了,刚刚只是黄粱一梦——
人在脆弱的时候,往往就会联想到怪力乱神和灵异神迹。秦烈峥远去的那个背影让她惶恐不安,她很害怕那是他拖了个梦来跟自己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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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离病区穆瑾进不去,她强迫自己如常地交接班,然后换衣服到食堂吃饭。
大家都在谈论秦教授的情况,无一不是沉重惋惜的语气,动情之处还有几个小护士和实习小医生掏出纸巾擦鼻涕眼泪。
穆瑾看着就火大,操起还剩半杯的柠檬汁对着人家那一桌哗啦就泼了过去,“大清早的嚎什么丧!秦烈峥他不会有事的!”
满桌的小丫头登时就惊呆了,刚哭着的那个脸上眼泪混了柠檬汁,瘪着嘴不敢作声。整个餐厅的人都朝着这个封建家族老太君范儿的麻辣医生行注目礼。
穆瑾披着一后背的诧异视线从容淡定地走出餐厅,狠狠地吸了吸鼻子。
她下意识就溜达到隔离病区外面的走廊,坐在长椅上不舍得走,生怕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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