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不停地想起刘嘉康:如果是高级电焊工,那收入应该十分优渥。可是他显然是个习惯过勤俭日子的男人。也许因为来见情敌,特意穿了崭新的衣裤,衬衫自包装里取出来的折痕都还清晰可见。
而麦少东已对华服美食得心应手,说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和美式英语,能用法语点餐,用意大利语调情。
他们俩是江雨生所见过的差距最大的情侣。
刘嘉康并不丑陋,亦不猥琐佝偻,可依旧给江雨生一种枯萎的感觉。他全身骨髓鲜血都抽出来,供养出了衣冠楚楚、名流风范的律政j-i,ng英麦少东。
江雨生所欣赏的那个麦少东,是刘嘉康削骨剥r_ou_做出来的成品,更是刘嘉康绝对不放手的所有物。
麦少东想得太天真。他欠这个男人的,怎么会用一笔钱还清?
不知不觉,江雨生就把红酒喝去了半瓶。
数千元一瓶的红酒喝起来,消愁的作用并非比两百块的更佳。
门铃忽然响起。
江雨生看表,时间十点一刻。
敏真已睡了。江雨生轻轻走去门口。可视电话的屏幕里,郭信文面容肃穆。
“我就是来确认一下你的安全。”郭信文低声道,“打你电话不接。保安说今天有陌生人去公司s_ao扰你?”
江雨生五味杂陈地一叹,摁下通话键:“你稍等一下,我下楼来。”
一刻后,两人在楼对面一间通宵营业的茶馆包厢里坐下。
“喝点什么?”郭信文问。
“桂圆枸杞养身茶。”江雨生说。
郭信文莞尔:“我闻得到你身上有酒气,雨生。”
“所以才更需要养身。”江雨生大言不惭,“岁月不饶人,偶尔稍微放纵一下,就要立刻休养回来,不然五脏六腑统统都要和你闹革命。”
“你的道理总是多的。”郭信文说,“我今天这样过来,没有打搅到你吧?”
“说什么客套话?”江雨生提着茶壶给郭信文倒上,“朋友的关心之意,我感激都来不及。不过,你的消息倒真是灵通。”
郭信文坦然承认:“我特意让人替我留意你。倒不是监视,就是怕你在于家遇到什么麻烦。”
“怎么?”江雨生挑眉,“怕我和于家兄妹有矛盾,你夹在中间难做人?”
郭信文平静地说:“于家养着一整个律师团队,他们才不需要我。我是担心你势单力薄,被大公司欺负。若是出了事,我能及时出来帮你一把。”
“帮着我这个外人?”江雨生讥笑,“当心于姐家法伺候。”
郭信文淡淡道:“万幸,我们夫妻俩并没有这种情趣。两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凡事依理凭据,不会任性妄为。”
“真是一对模范夫妻。”江雨生赞了一声,“你放心。我和于家的合作很妥当。他们出钱,我出脑力。只要我脑子还好用,我们就会是最佳合伙人。”
“你要是在感情问题上也这么j-i,ng明就好了。”郭信文说。
“终于言归正传了?”江雨生嗤笑,“你知道多久了?”
郭信文垂着眼:“清明扫墓回来后,我就让人去查了麦少东。你想知道最完整的信息,我可以给你发邮件。”
江雨生并无这个兴趣。麦少东就像一颗坏掉了的j-i蛋。外壳看着无异,可是敲开来,里面却早是一股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液体。
他只想把这个j-i蛋丢进垃圾桶里,摆脱那一股令人作恶的臭气。
郭信文端详他:“你看起来并不怎么难过。”
“那你想看我如何?”江雨生反问,“借酒消愁,痛哭流涕,拉着你唾骂负心汉,骂自己瞎了狗眼识人不清?别说我和他感情没那么深,光说生活已经够艰难的,谁都没有多余的j-i,ng力来做齐全套戏。流泪唾骂也是很消耗力气的好不好?”
郭信文不由笑起来:“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你说这样的话。”
江雨生说:“因为以前我要讨好你,话全都捡悦耳的说给你听。风花雪月,诗词歌赋,莎士比亚与夜莺。哄得东家少主开心了,我工作生活都要容易许多。”
郭信文怔了一下,他从来没想到会从江雨生口中听到这番话。他怅然:“当年我也实在天真。”
“不怪你。”江雨生说,“你从小就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你理所当然这样为人处事。人是很难摆脱出身对自己的影响的。你看麦少东,他这么想做个都市j-i,ng英。可是前男友一出现,他就被打回了原形。”
还是那个贫苦褴褛,心怀大志,却苦于没有上升渠道可走的小镇男孩。麦少东迫不及待想要摆脱出身,脱胎换骨,把自己当做大都市里的原住民,一双脚从来没有踩进泥里过。
江雨生不觉得虚荣是罪过,人都有追求好生活的自由。他又何尝不是为了名利卑躬屈膝过?
“他那是贪婪又愚蠢!”郭信文淡漠道:“没有人会心甘情愿,不求回报地供养情人的。会这么做的人无非把这事当作一门投资,与投基金买股票无异。麦少东也算是一直走势大好的升值股,未来升值空间不小,傻子才会选在这个时候抛售。我看那个男人的打算十分明显,他看好麦少东的上升前景,他要长期持股,年年赚取红利。”
江雨生摇头:“我对他们的看法很复杂。你来之前,我一个人坐着想了很多。我想,我也不过是个幸运版的麦少东罢了。我遇到了你和郭老,而他只有去压榨他的前男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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