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氏轻轻摆了摆头,“你昨夜为何生气?为何踏入小别院?为何在那儿过夜……”
陈自应刚应:“我……”一副千言万语要解释的模样。
可大秦氏却伸了手制止,无奈地摆了摆头:“我都不想知道,我也大概知道。”
她目光中皆是黯淡,笑容戚戚,“我同你相处有二十余年,你眉头一动,我便知你想甚,可昨夜,我真是不知,你火气竟没由来的这般大。可今早一想,甚都明白了。前院书房,东西厢房,处处可去,可你偏偏去了那个地儿,看来是同我无话可说,一说便会发怒罢。
既待得了一夜,便会又下一夜,此回未成,下回呢?下下回呢?终有一天会成的?我阻得了你么?
我怕了六年,前几年你不为所动,视若无睹,你心如磐石,可仅仅几年,你心里的这块磐石,不就移了么,这世间哪有什么不可移的?
林大人先前不是与方柳葵两人,只羡鸳鸯不羡仙,可到头来呢,林大人宠妾灭妻,方柳葵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摇姐儿,现不是孤零零地躲在后院度日么。”
“你拿我跟那林构比?”陈自应听了便有些愤怒。
大秦氏扶着门,轻呵一声,“怎么?觉得玷污了你?你觉得你又高尚多少?”
“林构他拿什么来同我比,他宠妾灭妻,这些年来,我可曾亏待过你,何时不是事事以你为先?就连母亲当时都气得病倒了,我还是一心守诺!”陈自应握拳重重地砸在桌上。
大秦氏气得笑出了眼泪,“你这算是怪我了?一生惟我而已?!那是之前你说的,可你现在怎么不说了……”
她靠着门蹲了下来,大大地呼了一口气,陈自应却没有出声,他原来是想说的,可他知道自己的心境已如当初不一样了。
大秦氏盯着地面,自嘲地想,现在看来,他唯一的一点好,就是不扯谎,即便他隐瞒一部分,但他也未编出些话来诓她。
“你心里清清楚楚,我现时也看得明白。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大秦氏淡淡抬眸,决绝地看着陈自应。
陈自应心中一震,语带悲凉地道:“你这算是‘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么?”
大秦氏睨了一眼,冷冷地述道:“君有两意,你承认便好,这才是你,才是敢作敢当,敢为守一人之诺的你。终于还是认了……”
她胸腔里的一口气憋得难受,听了陈自应这么一说,她更是承受不住了,闷闷开口,“你出去罢……”
陈自应自是不动,他心里有二十余年与大秦氏的感情,也有蛰伏许久对佟夏清的悸动,他是个混账,可他却不知该怎么办。
大秦氏就快要撑不住了,可她不愿倒在陈自应面前,她这般要强,才不要拿虚弱来博同情。
“你给我出去!你不走!我便走!”言罢,大秦氏攀扶着门,就要起身。
陈自应见大秦氏下盘虚浮无力,上前去扶,可大秦氏半点也不领其情,挥袖拍开其手,“你少来恶心我!你跟你身上的味道,最好是离我越远越好,我看着你,就够膈应的了。”
大秦氏攀扶着门,脸色极差,陈自应忽就明白了她的意图,让大秦氏能安心在屋里歇下来,他也不说破,满脸担忧地出了屋。
“墨段。”大秦氏伏在门上,虚弱地喊墨段进来。
墨段手忙脚乱地扶起发抖的大秦氏,怎知大秦氏又开声命令道:“榻上歇歇就好。”
大秦氏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墨段身上,由墨段搀扶着,到榻上躺了下来。
“你让灶上烧些热水,抬进来,我要洗漱一番,这身衣服沾了别的院子的气味,也不要了,重新拿一套过来。”
大秦氏躺在榻上,只觉得浑身无力,心似被剜去了一大块。
墨段吩咐下去,这才回来谏言:“夫人,您怎就这般放走了老爷?既老爷回来认错,您应该趁此机会拴住他才是啊。”
“谁栓得住他?当年他为我不肯纳妾,老太太栓得住他么?他一心分为二,如今认错,不过是想要我妥协罢了。”大秦氏捂住心口,却止不住心里发酸,眼中的水光直冒。
墨段张了张口,却又没有说话,她心里明白,却又不甘。
她想了想,索性也不劝了,走到桌旁,为大秦氏倒了一杯温水。
就一瞬,等墨段转身回头时,大秦氏脸上的妆全被泪水糊了去,还听到低低的抽泣声。
墨段拿了帕子上前去拭,怎知才拭了去,大秦氏又哭湿了一张脸,口里自言自语喃喃道:“他有两意,这要我怎么妥协。”
☆、美玉有瑕
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
大秦氏也就在墨段面前哭过一回,便再也未因此动容过。
陈自应每夜都住在书院,早膳便来正院陪她吃,可只要他在,她便没甚胃口。一月又一月,大秦氏还是无法释怀,也没办法妥协。
才不过五六月份,她面上却一直挂着寒霜。
小别院那头是温柔乡,这边却是硬骨头,陈自应的耐心早就不如从前那般,不过两个月,他就来正院得越发地少了。
墨段觉得很是可惜,这最佳的和好时机一过,夫人与定国公之间的关系怕是没有和好如初的那一日了。
大秦氏犟得很,她不觉得有甚值得可惜的,美玉有瑕她尚且不要,何况是她独享过的一份感情。
陈伯瞬与陈叔瞩受了远在山东的陈仲瞻嘱托,要多帮着看顾娘亲。
早膳陈伯瞬便来蹭,害得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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